孤獨是一座島(精裝)

孤獨是一座島24(1/5)

    Chapter 23  靈魂深處的輕吻

    一直到天光大亮,記者們才紛紛乘直升機離開。

    臨上飛機前,米婭緊緊地擁抱了唐清沅。這是唐清沅漂洋過海一年多來,第一次被人實實在在地擁在懷裏。

    那種熟悉的、母親懷抱獨有的溫軟,差點令她落淚。

    就像一場夢。

    喧囂了一整夜的失望島,又重新回歸寂靜,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唐清沅看著雪地上亂七八糟的腳印,又看看空曠無邊的原野,再看看風過無痕的藍色天幕——

    一切又回到昨日。

    這島上,又隻剩下她一個人。

    還好,有肖恩。

    她抬起頭,衝他粲然一笑。

    風似乎溫柔了一些。

    嗚嗚咽咽地低吟著,如洞簫吹奏的一曲日本島歌,憂傷而恬靜。

    晨光從遠處照過來,肖恩的臉被那道柔和的光線勾勒出明暗幻變的輪廓,英俊得不似真人。

    清沅深深吸口氣,冰涼的空氣嗆入鼻腔,有細細一點甜,是風吻過雪之後的味道。

    “如果,我們能這樣在島上生活一輩子就好了。”她夢囈一般望著眼前俊如神祇的男人。

    “不好。”

    “你是更喜歡城市生活,還是不想和我待在島上?”

    “都不是,如果還這樣,我們就不能有更親昵的發展。你看,你都親不到我。”

    說完,他就站到她的對麵。

    他微微垂下頭,而她正好揚起頭,一俯一仰間,兩個人的氣息微妙地停滯了。她的目光跌進他的目光裏,跌進那一片墨綠的海洋深處。

    肖恩微微一笑,一低頭,將唇貼上她微啟的唇瓣。

    她不由自主地踮起腳尖,頓覺唇上一涼,像一片雪花旋落其上。

    那涼涼一點,還沒來得及停住就融化了,似最細軟的羽絨,緩緩掃過雙唇,輕盈得像一個幻覺。但她的靈魂已經承受不住,戰栗起來。

    是的,這是一個吻。

    一個真實的、近乎虛無的吻。

    一個靈魂,透過肉體,吻上另一個靈魂。

    這是全世界有人接吻以來,最輕柔、最縹緲、最沒有分量,卻又是最深沉、最奇妙的一個吻。

    這個吻跨越了時間。

    跨越了空間。

    甚至跨越了真實與虛妄的界限。

    這輕飄飄、形式大過實質的一吻,已經足夠讓唐清沅雙頰緋紅,高燒不退了。

    一整天,她對著肖恩都麵熱耳赤。隻要肖恩一與她對視,她就會不好意思地垂下頭。幸虧還有別的事情分散他們的注意力。

    當天下午,網絡上鋪天蓋地都是記者們帶回去的消息。

    唐清沅原本以為自己算是曆練出來了,對著鏡頭,也稱得上侃侃而談。

    可實際上,記者們拍下的她,眼神飄忽不定,好像一直用力看著前方某個焦點,而勉強擠出的笑容也說不出的僵硬,像含了一粒酸溜溜的糖,需要極力忍住,才不讓麵部表情扭曲。更別提那雙下意識拉扯衣角的手,讓人替那件鬆垮垮的外套揪心。

    “這就是你所謂的麵對媒體表現得大方得體、坦然自若?”肖恩忍不住打趣。

    “我這是本色出演好不好?我一向最怕出風頭,更怕在人多的場合說話……”唐清沅移開視線,隻要一看見他似笑非笑的樣子,她就想對著那張讓人牙癢的麵孔揮上一拳。

    肖恩原本還在嘲笑唐清沅視頻裏的窘態。

    可是,很快他就笑不出來了。盡管網絡信號非常不穩定,但是新聞視頻仍然一邊卡,一邊一幀一幀地播放。這些記者居然找到了奧克蘭中心醫院,采訪到了肖恩的主治醫生,甚至拍攝到肖恩躺在病床上的畫麵。

    白色的病房裏,即便是冬天也插著一束粉紫色的花。但花的嬌豔並沒有給病床上的肖恩帶來任何生機。他一動不動地躺在白色的病床上,麵色比床單更蒼白。與上一次唐清沅看見他相比,他消瘦單薄了很多,麵頰也凹陷下去,似乎有一種看不見的力量,在不斷消耗他的生命。這是肖恩第二次以一個旁觀者的角度看見自己。尤其是當攝像機鏡頭拉近,聚焦在他沉睡的臉部時,睫毛投下的陰影,對比著慘淡的臉色,居然令他產生一種親眼直視生命流逝的錯覺。

    他粉潤的嘴唇,淡得幾乎發灰。

    他簡直不相信,那個虛弱到毫無生命力的人,是他自己。

    前一刻,他還站在狂暴五十度的風中,吻了自己心愛的姑娘。

    唐清沅呆愣在電腦前,這還是幾個月前,她親眼看見過的那個肖恩嗎?

    這形銷骨立的男人,還承載得起她身邊這個活生生的靈魂嗎?

    饒是肖恩一向鎮定此刻也蒙了,怔怔地看著畫麵幾乎錯不開眼。

    然後是主治醫生介紹病情,肖恩的狀態很糟糕,各項生命體征時好時壞,大幅波動。這是深度昏迷的病人,最怕遇到的情況。一旦生命體征波動跌破底線,就回天乏術了。

    唐清沅和肖恩不約而同地對視了一眼,又快速將視線移回屏幕上。

    可是,接下來的報道裏,醫生並沒有提出任何解決方案,顯然已經束手無策了。

    關了電腦。

    唐清沅坐在椅子上,看著對麵的肖恩。

    他的臉上還是掛著那個漫不經心的笑容,但那笑容裏似乎少了點鎮定。

    那原本就虛弱的身影,更加淡了。

    他慌了?

    清沅的心髒猛烈緊縮,這憋屈的現實來回拉扯著她的心,疼得她需要彎下腰才能緩和。

    原本,肖恩以為他隻剩下一束腦電波。

    心灰意冷的他,雖然認命地保持著平靜,可深入骨髓的落寞與陰鬱,那層灰蒙蒙的霧氣卻始終縈繞不散。

    她親眼看見,他知道自己還活著時,那近乎撥雲見日的喜悅。

    可此刻,現實又跳出來潑冷水。

    她剛想出言安慰。

    衛星電話卻響起來——

    她無奈地接起來,是威爾遜打來的。

    “唐清沅,你答應我處理好這件事情,怎麽張嘴對媒體的人亂說?”威爾遜言語間的火藥味很濃,透過話筒幾乎要燒焦唐清沅的皮膚了。

    “我哪句話是亂說的?哪句話沒有遵循事實?請教授指出。”唐清沅心裏正難受,聞言立即反唇相譏。

    “你,你就是這麽報答我的?我和你有仇嗎?”威爾遜此刻痛恨自己怎麽招攬了這麽一個魔星來當自己的學生。

    電光石火間,他又想起這個學生本來也是學院分給肖恩的,後來他見她履曆出色,便主動招攬過來了。

    他忽然有一種搬了石頭砸自己腳的感覺,當下更氣得握住電話的手都在顫抖。

    一世英名毀於一旦。

    此時,整個學院,甚至整個學術圈的人都在議論他。嘲笑他的學生倒戈,嘲笑他妄圖搶占一個死人的功勞。

    他整個上午都在疲於向公眾解釋,辯解他對肖恩父子的事情並不知情。解釋他和他遠在孤島的學生之間,傳遞消息因為時間延遲,造成了很多信息不對等,讓媒體有了很多誤會雲雲。但此刻,聽著唐清沅理直氣壯,甚至帶著嘲弄和鄙夷的言辭,他終於忍不住怒火,“唐清沅,你還想不想拿到學位了?不要以為自己出了名,就可以肆無忌憚了。要知道,最後給你打分的人,還是我。決定你去留的人,也還是我。”

    麵對威爾遜惱羞成怒的威脅,唐清沅渾不在意,她此刻全身心都在肖恩身上,那張輕飄飄的學位證,早就被她置之腦後,“沒關係,如果我拿不到學位證,全世界的人都知道那是教授你挾私報複,您不會當著公眾的麵,承認你氣量如此之小吧?”

    威爾遜幾乎氣得背過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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