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雨樓台出鞘劍

正文卷 第一章:劍門關一役(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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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衣人的左肩微微抖了一下,這點細微變化一般人難以察覺,卻逃不過花含香的眼睛,他問道:“鬼刀王是怎麽死的?”

    “我師父是無疾而終。”黑衣人道:“你答應師父不再拔劍出鞘,是不是?”

    花含香臉神有些痛苦,道:“是。”

    黑衣人道:“你既然已經拔劍出鞘,就沒理由拒絕我的挑戰!”

    花含香心裏一陣刺痛,道:“十年來,你一直在等我的劍出鞘?”

    黑衣人一直背對著花含香,說道:“我答應過師父,我絕不會迫你出手的……我自信十年前就能與你一戰,今天終於被我等到了。”

    花含香終於說道:“你用什麽跟我決鬥?”

    “刀。”

    “刀呢?”

    “刀在手上。”

    “你的手上什麽也沒有。”

    花含香見他兩手空空,驚疑道。

    “你隻看見我的手。”黑衣人說:“就像我,隻看見你的劍鞘。”

    花含香忽然覺得一絲寒冷,黑衣人實在是一個可怕的人。

    他手上沒刀,而他整個人就是一把刀。

    一把變幻莫測的令人望而生畏的刀。

    一把人刀。

    刀有刀鋒,人刀也不例外,隻是人刀的刀鋒藏在人的身體裏。

    花含香覺得黑衣人任何一個地方都藏著刀鋒,而且,每一道刀鋒都足以置人死地!

    花含香道:“隻要你轉身,就能看見我的劍。”

    黑衣人道:“你已中了淬花冰毒,我不想占你的便宜,就像你不想占卜靈棲的便宜一樣。”

    花含香注視他良久,說:“我這一生,從未在別人背後拔過劍。”

    黑衣人馬上道:“可我要的是公平一戰,否則,我早就已出刀,你早已死了。”

    花含香的心漸漸收緊,他明白,黑衣人說得沒錯,黑衣人有好多次機會殺他。

    他忽然升起一股莫名的振奮。

    他已經十幾年未曾有過這種感覺了。

    這是一種隻有麵對真正可以一戰的對手時才有的感覺。

    高手寂寞,沒有對手的高手更加寂寞。

    所以,高手隻要遇到真正可以一戰的對手,往往可以不顧一切,生與死已變得毫不重要。

    由於有了對手,高手將不再寂寞。

    可是花含香的劍沒有出鞘。

    他歎道:“你背對著與我決鬥,可我們的決鬥還是不公平。”

    黑衣人毫不猶豫道:“怎樣才算公平?你劃出道來便是。”

    花含香微微道:“為今天一戰,你等了十年,是輸是贏都無遺憾,而我卻不一樣。”

    黑衣人道:“你有遺憾?”

    花含香道:“我答應過一個人,無論怎樣都要回去見她一麵……如果我輸了,就回不去了。”

    黑衣人道:“你是說日出煙花樓的樓主夫人曲眉?”

    花含香點頭道:“是的。”

    黑衣人道:“還沒比,你就知道會輸?”

    花含香道:“正因為沒有比,所以我不敢保證一定會贏。”

    黑衣人沉默了一會,道:“好,那我們另約日子,一月之後,在此決鬥。”

    花含香道:“為何定在一月之後?”

    黑衣人道:“從這裏到杭州的日出煙花樓需要半月,來回隻需一個月。”

    花含香笑道:“要是路上耽擱了呢?”

    “天下沒有人可以阻擋花侯爺的腳步,下個月的今天,我在此等候大駕。”黑衣人說著頭也不回往前走,花含香忽然叫道:“你不用等我了!”

    黑衣人站住,嘶聲道:“為什麽?”

    花含香道:“因為我中了淬花冰毒,最多隻能活半個月了。”

    黑衣人笑道:“別信他們的鬼話,淬花冰毒根本沒有劇毒,隻能毀壞你的嗅覺讓你流鼻水打噴嚏而已。”

    這是黑衣人第一次笑,他笑起來的時候,聲音不僅不沙啞,而且還很是悅耳動聽。

    花含香愣了愣,他還想說,人有旦夕之禍,誰也不能擔保自己還能活多久,要是我一個月後不來,你就別等了,可他抬頭,黑衣人的背影已消失於寒風裏……

    花含香一陣茫然。他的鼻孔裏又有東西蠕動,而且一股鼻水流了出來,他忍不住連打了兩個噴嚏。

    他暗暗苦笑,到目前,除了會難以控製地打噴嚏外,他還沒有別的不適症狀出現……難道真如黑衣人所言,淬花冰毒沒有劇毒?

    想到這裏,他心情略舒。

    但他馬上又想到,對別人而言,多打幾個噴嚏一點事也沒有,可是對他來說,一個噴嚏有時會是生命的代價。

    他沒有仇人,可殺他的人卻很多。很多人想殺了他而一夜成名。

    他有破綻。可從現在起,他又多了一個破綻:打噴嚏的時候,他的眼睛會不由自主地眨一下,有人便可在他眨眼的一瞬間出招!

    當今武林,能殺人於眨眼之間的高手,沒有二十個,也有十九個。

    鬼刀王的傳人無疑就是其中一個……

    花含香暗歎一聲,默默地穿過劍門,踏著石道,緩緩前行。

    劍門關外,山道奇險,穀底激流噴湧,清泉滌蕩,兩岸則懸崖夾峙,峭壁千仞,青天一線。

    花含香驚歎於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不由吟誦起杜甫的《劍門》詩:“惟天有設險,劍門天下壯。連山抱西南,石角皆北向。兩岩崇墉倚,刻畫城郭狀。一夫怒臨關,百萬未可傍。珠玉走中原,岷峨氣淒愴。三皇五帝前,雞犬各相放。後王尚柔遠,職貢道已喪……”

    花含香邊吟邊行,不覺在山道上行了許久,曲折而下,石後林邊,停著一輛馬車。

    馬車雖然不是很華麗,但是看見它,花含香心裏就升起一股溫暖之意,因為他正是乘這輛馬車來到劍門關的,他下意識地加快了腳步,馬車也緩緩迎了上來。

    馬車裏鋪著地毯,靠椅則墊著裘皮。

    此刻,馬車已掉頭,花含香坐在墊著裘皮的靠椅上。

    馬車的車廂用厚厚的木板釘死,不留一絲縫隙,冷風鑽不進來。

    車廂的四周掛滿了酒囊,隻要他伸手,就能取下來。

    車廂裏還有一張茶幾,茶幾上有碗。茶幾很小,桌麵比臉盆大不了多少。

    可是茶幾上的碗卻很大,比臉盆也小不了多少。

    車廂本來就不是很寬敞,如果茶幾太大,裏麵就會顯得擁擠,而花含香喜歡用大碗飲酒,通常是一口氣飲一大碗。

    花含香伸手去摘酒囊。

    可酒囊是空的。

    他接著去摘另一個酒囊,也是空的。

    他這時才記起,最後一囊酒已經留在了劍門關了。

    想起那浪費的四碗酒,花含香輕輕歎了口氣。

    車夫是個精悍的老者,他的胡須被風刮得貼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他說:“侯爺,也許前麵就會有酒店。”

    但馬車在山道上奔馳了近一個時辰,翻過了數道山嶺,道旁哪有酒店的蹤影?

    馬蹄篤篤,驚醒一片片寂靜。

    老者又道:“侯爺,前麵有岔路,一條朝南,一條向西。”

    花含香在車廂裏答道:“向西。”

    老者一邊縱馬,一邊又問:“侯爺,真的要去魔鬼窟?”

    花含香說道:“九叔,要是山清歡沒死,一定在魔鬼窟。”

    老者道:“侯爺,我們隻是來赴劍門關之約,如今天府五煞星已死……”

    花含香打斷老者的話:“九叔,想不到天府五煞星如此貪心,我以花家劍譜交換山清歡,他們居然不允。見不著山清歡,曲眉會很痛苦的。”

    老者歎道:“侯爺,你這是何苦……”

    說話間,馬車已拐彎上了向西的道路。這條道很窄,剛好夠一輛馬車行駛。

    路麵也比較糟糕,坑坑窪窪,馬車顛簸得厲害。

    可白馬的速度並沒有因此慢下來。

    花含香在馬車裏不停地打著噴嚏。

    老者知道花含香中了毒,因此才會不斷打噴嚏,他默默說道:“侯爺,要是師爺還活著就好了。”

    他說的當然是花府的師爺,師爺乃是解毒聖手,十八年前,花含香中了一種據說是沒有解藥的毒,師爺還是研製出了解藥。

    可惜師爺死了。

    地上馬車奔馳。

    天上風雲突變。

    天空忽然下起了雪。隆冬時節,任何時候下雪都是可能的。

    雪一開始就很大,飄飄灑灑,大地很快就變得銀裝素裹。

    老者明知花含香清楚天氣的變化,可他還是說道:“侯爺,下雪了。”

    雪來得猛,停得也快。仿佛就為著給大地披上一層銀裝。

    但馬車不能停,老者明白,再有半個時辰,就該到“魔鬼窟”了。

    偏偏這時,馬車前麵出現了一個人。

    這個人走在道路中間,雖然與馬車同向而行,可他走得太慢,仿佛十分疲憊,每走一步都相當吃力。

    按理,這人早就該聽到了馬蹄聲和車輪的滾動聲,但他並不往路邊讓一讓,好像有意要使馬車無法通過。

    老者有些惱怒,他當然有能力勒韁立馬,可他也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馬車急馳,老者的手裏不知如何多了一條軟鞭。

    隻剩五米,行人還不閃避,馬蹄就要當空踩下,老者手裏的軟鞭蛇一樣吐了出去。

    軟鞭長達三丈,又快又準,“呼”的一聲,纏住行人的腰身,然後用力一扯——

    老者的內力用得妙到毫顛,擊鞭、卷腰、回扯,這幾個動作幾乎是一氣嗬成,馬蹄落地,那人已被拋向半空!

    其實,老者並不想重創他,隻想將他從車頂拋過去,免得被馬車軋死。

    然而,就在老者將那人淩空拋起,欲撤鞭放人時,那人竟牢牢吸在鞭梢,無法甩落!

    要不是他心懷惻隱之心,未使全力,恐怕早已被鞭梢那人反扯下馬了。

    老者大驚失色,運功再抖,此時他已用上了“沾衣十八跌”的上乘內功,還是未能將那人彈開!

    便在此時,空中那人身形急轉,以身體為軸心,轉瞬間已將三丈長的軟鞭繞在自己的腰上,同時舉臂,化掌為刀,劈向老者麵門!

    掌刀挾風,威猛駭人。

    老者猝不及防,人在馬車上無處閃避,又不甘心將軟鞭撒手,眼看就要在掌刀下斃命——

    “砰!”一聲悶響。

    車簾掀處,裏麵閃出一條腿,一腳正中那人的胸口!

    那人發出一聲呼叫,身如陀螺,急旋著飛射而逃。

    馬車沒有停下來,仍疾馳前行……馳出很遠,老者才說道:“侯爺,多謝你那一腳。”

    花含香道:“九叔,要殺人的時候,絕不能手軟的。”

    老者道:“我並不想殺他。”

    花含香道:“你不殺他,他差點殺了你。”

    老者喃喃道:“不知此人是誰,為何要殺我?”

    花含香問道:“九叔,你有沒有看清他的臉?”

    九叔這才回想剛才那驚心的一幕,說道:“侯爺,那人的臉很奇怪,半邊黑半邊白,可他的掌刀卻是駭人至極。”

    “九叔,如果我沒猜錯,那個人叫謝醉。”

    “侯爺,你是說江湖人稱‘兩麵三刀’的謝醉醉三刀?”

    “沒錯,正是他。”

    “我跟他素不相識,也無冤無仇,他為何要偷襲我?”

    “謝醉乃是山清歡的好朋友,他定是趕赴魔鬼窟去救山清歡。”

    花含香沉吟道:“或許他已走得太累,見有馬車經過,便想劫了去快些趕到魔鬼窟。”

    九叔罵道:“想劫侯爺的馬車,他真是瞎了狗眼。”

    花含香卻憂慮道:“但願我那一腳不會跟他結下梁子。”

    九叔恨恨道:“侯爺,難道你還怕他不成!”花含香不語。

    約半個時辰後,馬車停下,九叔說道:“侯爺,魔鬼窟到了。”

    花含香從車廂裏出來,不由呆住了:此時正是日落時分,雖然沒有夕陽斜照,但白雪遍野,雪光相映,四處都是一派天然美景,就在這美麗的雪景中,卻出現了一片由殘垣斷壁組成的廢墟!

    這就是魔鬼窟?

    魔鬼窟怎麽會變成廢墟?

    花含香身形飄掠,佇立在廢墟裏,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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