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渝的短篇小說集

不離--孟瑤,李懷瑾(1/5)

    (1)杜史官與養花農

    新皇登基,自然是要讓史官整理前朝檔案,本來是無關緊要的名字,卻又叫人難以忘懷。史官杜陵在整理到了前朝皇後孟瑤,關於孟瑤,杜陵記得,是前威武大將軍孟城的女兒,孟家乃簪纓世族,孟家的女兒也必定是將門虎女。

    對孟瑤的資料記載,隻停留在元和十六年,孟氏女奉旨入宮,嫁予皇子李懷瑾。然而當時的皇子李懷瑾,生母過世多年,他的手中也並無權力,身邊也無追隨者。身為將門之女的孟瑤為何會下嫁一個無權無勢無寵的皇子?如果說是愛,又怎會喜歡上一個這樣沒有前途的皇子?對於此次種種,杜陵翻閱了不少的史書資料,總覺得好像是這樣,但又好像不是這樣。

    杜陵將此事稟告新皇,新皇不作言語,隻給杜陵寫了一個地址:豫州城外牡丹亭邊。

    說是牡丹亭,實際上是像亭子的茅屋。杜陵到那裏時,隻見一老翁獨自挑水澆花,是焦骨牡丹,時山間霧氣蒙蒙,杜陵一時竟看不清老翁的神色。待到杜陵上前表明來意後,老翁卻變了神情,有難過,有遺憾,也有後悔。

    老翁問了杜陵一個問題:“你所向往的那個她是什麽樣的呢?”

    杜陵思考後回道:“年少情深,相濡以沫,白頭到老。”如此,便是最好。

    老翁感歎:“我曾經也向往過,隻是……”杜陵沒有聽見他後來的話。

    我做到了年少情深,可我這樣的人,又憑什麽與她相濡以沫,白頭到老?

    我,又有什麽資格呢?

    2,皇城春與少年郎

    李懷瑾永遠記得自己在皇宮裏,所有的人都謾罵他是奴仆的孩子,對他進行各種淩辱,久而久之,連皇帝都似乎忘了深宮之中,還有他們母子二人的存在。

    他的母親,是皇後娘娘跟前的宮娥,隻因皇帝酒後亂性,將他的母親誤認為是皇後。母親懷孕,卻始終沒有一個名分,有的人母憑子貴,有的人丟了性命,而他的母親,夾雜中間的尷尬位置。

    皇帝視他為恥辱,母親在後宮之中沒有名分,小心翼翼地活著。至於為什麽不讓他們母子以死來泄憤?恐怕讓人沒有希望地活著,才會讓人更絕望吧!

    當然,這也讓更多的人覺得他好欺辱。皇子公主總會想方設法的捉弄他,以此取樂。沒有人會為他這樣的人出頭。

    直到那天,一群人將他攔在禦花園的牆角下,對他拳打腳踢,嘴裏還不忘念念有詞,無非是罵他賤種,血脈不純,又有什麽關係呢?沒關係,反正都已經習慣了。

    等他們發泄好了,就都會過去。這種暗無天日的日子何時才能到頭?

    一切,都隨著那女聲而改變:“你們一群人欺負一個人算什麽本事,有本事來和我打呀!我正愁找不到對手呢!”

    對於一個女孩子的挑釁,那群人卻沒有動手,因為他們知道,她的身份,是他們這裏的人都惹不起的。

    待到他們走後,她走到李懷瑾的跟前,將他慢慢扶起來,李懷瑾看見她的眼中,不似母親那樣的擔心,而是有種恨鐵不成鋼之意。

    她道:“這麽多人欺負你,幹嘛不還手呢?”

    可以還手嗎?他的母親從未教過他何謂還手,隻會讓他隱忍,再忍忍,長大了,就會去封地,就不用再受氣。

    不過,這隻是母親的自以為。他從來沒有想過會平安長大,甚至是會有自己的封地。

    李懷瑾小心翼翼地問道:“我可以還手嗎?”

    女孩驕傲道:“這有什麽不可以的?我爹常說,人不欺我,我必以禮待之;人若犯我,絕不手下留情。”她就站在春日的陽光裏,時雖春日,然有寒意。他渾然不覺。

    最是一年春好處,絕勝煙柳滿皇都。如今的一人,在李懷瑾的眼中,便是最好的春日,她明媚,陽光,她可抵得過皇城春絕。

    少年小小的心思被不知從哪裏來的聲音打破:“小姐,你跑哪兒去了?要是找不到你可怎麽辦才好?”他能聽出,這人很焦急。

    她卻是滿不在乎:“我不過是嫌宴會無聊,哪裏就找不到我了?”李懷瑾知道,今日是皇帝為得勝歸來的威武大將軍孟城準備的慶功宴。

    他猜測,那她一定就是孟城的女兒,孟瑤。

    事實也如他所料。

    她說:“答應我,下次再見,可別再被欺負了。”

    說完就走,隻給留下李懷瑾留下她的背影。

    她說,下次再見,可別再被欺負了。

    他心道:下次再見,一定不回。

    (2)嬌牡丹與李娘子

    再次相見,是在二月二花朝節之時,花朝節俗稱女兒節,花神節,在民間並不普及,因而隻得在士大夫家族以及王公貴胄中流行。

    因為是女兒家的節日,皇後特意在禦花園舉辦百花宴,也邀請了京城的各路名門閨秀,其中,也有孟家。

    但是孟瑤總是不太愛去這種宴席的,既要陪著一群人假笑,又要假裝淑女的樣子。

    她總覺得,與其和她們說說笑笑,還不如在家裏好好習武。將來有一天,跟著爹爹上戰場。母親則認為一個女孩子,不要整天打打殺殺,上戰場的事情,交給孟城和自己就行。

    有時,自己對這個女兒完全沒轍,不過孟瑤還是去了。

    皇宮中的花園果然和外麵不同,有京城的花,也有其他地方的。芍藥,桃花,芙蓉,紫薇,美人麵等等。名門大家,對於賞花品酒這種風月美事,也更是喜歡。

    孟瑤隻是和大家打了聲招呼,就趁著母親不注意離開了宴席。

    皇城很大,本來方向感極好的孟瑤破天荒的迷了路,大約走了半個時辰,她走到一條長長的巷子,她疑惑,從來沒有聽過母親說起宮中還有如此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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