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皇帝——雲暗鳳闕

第十五回 妒皇後掩妒說蠻女 諧相臣親情對諧語(1/5)

    烏雅氏一手提壺半身屈著,站不是坐不是跪也不是,輕輕抽手,卻被乾隆握得緊緊的,奪手不出。頭垂偏在一邊通頸都羞紅了,半晌才低聲道:“皇上……別……看人瞧見了……”乾隆嬉笑道,“瞧見了又什麽相幹?她們誰敢胡言亂語?把壺放下——怎麽這麽忸怩?”烏雅氏不由的輕輕放下了壺。乾隆一把便把她攬在懷裏,見她滿麵嬌羞閉著眼,已是欲焰升騰,輕輕在她腮邊吻了一下,聲笑道:“什麽嬸子?是姨兒差不多……真真是人間尤物,二十四叔大約就是禁不起你這容色,才得的癆疾吧……”那烏雅氏原就不是安分女人,丈夫久病形同居寡,乾隆雖年歲大些,養護得好,比允祕看去還了十幾歲,碩身玉立淵亭嶽峙的偉男子,這麽著揉搓,早已情濃如飴,軟得一團柔綿也似,羞得頭埋在乾隆懷中,喃喃道:“皇上,這麽著不好……就論娘……娘家輩分……您還叫我……姨呢……”

    “朕就過你是姨兒嘛……”

    “皇上……您這個也不老成的……這麽硬邦邦頂人家腰眼……這是啥子東西?……”

    “這個麽?這是龍根!”乾隆淫兮兮偎著她在腮邊笑道,“你不是‘渴了’?它要喝水呢……”著,如掬嬰兒般抱起烏雅氏到北牆大春凳上,一手緊緊抱著她肩,一手撕擄著胡亂解縛,“朕這陣子忙得這上頭沒半點興頭,和誰也沒這麽著親切過。你能叫朕解乏,功不可沒……”著,全身壓了上去……

    一時事畢,斷雲零雨未絕,二人猶自相抱不起。乾隆見她腮邊有淚,用舌尖輕輕舐著,問道:“怎麽,你不高興?是怕?”

    烏雅氏搖頭,道:“都不是……一個女人,能得皇上這麽親愛,死了也值了……”

    “那為什麽?”

    “唉……您不知道,沒法,怕您聽了我輕佻……”

    “怎麽會呢?你罷……”

    烏雅氏在乾隆頰上輕印一吻,道:“起來話,沒的白叫人瞧見。我倒沒什麽要緊,皇上體麵名聲兒上不好……”著二人起身整衣,乾隆見她敞著懷,發髻散落下來半遮著一對白生生的**,輕輕替她掩著手指兒撥弄著笑道:“‘軟溫新剝雞頭乳’,你還真和處女似的……”烏雅氏打落他手,笑著一啐,扣了襟上紐子,十分麻利地綰好頭發,又搓了搓臉,儼然又複是個端莊俏麗的貴婦人,顰眉嫣然一笑,向乾隆蹲下身去:“謝謝皇上雨露之恩……”

    “雨露之恩!”乾隆哈哈大笑,“這倒也不是應酬套語。”手讓著,二人又回窗前坐下。烏雅氏替乾隆換了茶,端端正正坐了側麵,已變得低眉順目。乾隆道:“方才了一半,你接著。”烏雅氏低垂了頭,半晌才道:“您知道,二十四爺前頭福晉是我堂姐,四十歲不到歿了,我才進的王府。我當時才十八歲,王爺大我三十多歲,起初待我真是‘放在手裏怕破了,噙在口裏怕化了’,親得沒個白黑夜的……”她頓了一下,“男人都這樣兒,日子久了,他又買了個妾侍叫燕兒,一裏一裏的就淡了我,任是怎麽也不能教他回心轉意……”乾隆笑著頷首,道:“朕明白了。你是怕朕也厭棄了你,是麽?”

    烏雅氏搖頭,道:“今兒跟做夢似的,到現在好像還沒醒。沒有想也來不及想皇上將來怎麽待我——後來不知怎的,又厭了燕兒,或許是想起我昔日什麽好處,又待我好了些。”她咂了咂口兒,不言語了。乾隆原想她不知怎生難為,見她冰冷無味住了口,不禁詫異道:“這有什麽難過的?他待你好了,不是很好麽?”烏雅氏通臉一紅,低聲道:“待我好了,他的那……他不中用了——我起初以為是燕兒這蹄子狐媚的,後來才知道他有了男寵,是戲班子裏幾個殺才誤了他。得了——唉,其實是色癆,任是吃什麽藥,都潑到沙灘上一樣兒……皇上您這麽著……我又歡喜又難過,難過是覺得對不住他……就這麽一次,好麽?多了,有了身孕,也是不得了的……”乾隆笑道:“還道怎麽難為的事呢,原來為這個!自然是貝子貝勒,有出息就封王,就製度也虧負不了他。”“皇上別忘了大世子弘暢,現今就是貝勒。”烏雅氏帕子在手裏絞著,道,“他曉得他父親的病兒,我再產……鬧起來就甭過日子了。”

    弘暢是允祕的長子,乾隆怔了一下,笑道:“你慮得太遠了,哪裏一度露水風流就招出許多麻煩呢?這種事出來,家裏也隻有掩住,再沒有張揚的道理。爹娘的事兒管那麽細麽,子不言父母之過,他敢胡來,朕就能懲治他!”烏雅氏下意識地撫了一下腹部,她已經兩個月沒有來經癸了,很疑是肚裏已經有了,聽乾隆這般,自然心裏暗喜,口裏緩緩道:“皇上這麽我也就放心了。我盼有個兒子比誰的心都切呢——隻您這麽忙,宮裏又這麽大規矩,也不知哪年哪月才得再見皇上一麵……”著,垂下淚來。

    “看看,又來了不是?”乾隆笑道,“你進宮盡容易的,來了告訴秦媚媚一聲知會了,朕就能安排見麵的事兒。朕惦記著你,沒聽人‘侄兒想嬸子,想起一陣子’,哪陣子想起來,也有旨意給你的。”烏雅氏流著淚“撲哧”一聲笑出來,道:“皇上可真逗——那叫‘外甥想妗子,想起來一陣子’!的也不是這種羞人事……”她凝眸望著乾隆,輕聲輕語道:“我聽人家隨赫德在西邊帶兵,逮了個標致大美人兒獻給皇上,是回回人,人叫‘香姑娘’,就要送進京了。是比一比,宮裏這些女人都成了燒火棍,皇上可別……忘了我這爐子外頭的煤核兒罷?”

    這件事是有的,隻乾隆想不到外頭是這般傳言話,思量著慢慢道:“朕多情是有的,朕好色朕斷然不受。你與朕來往不能犯妒忌,這些話定必是宮裏那些妾妃們添油加醋出去的。這個女子確是西域人,論起來和霍集占兄弟還沾親。她父兄都是深明大義的人,隨赫德打到葉爾羌,她的叔叔和哥哥舉兵協同官軍平叛,立了不的戰功,朕封了台吉的。她進宮不同於其餘嬪妃,是他父兄表明心向中央不肯割裂中華疆土的赤忠心跡。朕還沒見這個女子,但無論妍媸,進宮就要封貴妃,表彰她族部這份忠敬,朕也用的是懷柔仁愛之心,這和其他女人不同。後妃們誰敢妒忌,三道四,朕不但不受,也是不容的——要有人再和你起這話,你就把朕這話傳出去。”“皇上一我就明白了。”烏雅氏道,“是和親的意思,有點像昭君出塞?不過這是昭君入塞。蠻好的一件事!”乾隆一笑,道:“得好!昭君入塞——那和出塞大義一樣,意味有點不同,斷不至於孤雁黃沙飄萍淒涼,那麽悲悲切切的。”

    這幾句話得意味深長,烏雅氏聽得似懂不懂,合掌笑道:“阿彌陀佛,堪堪的我才明白了。這個娘娘進來,是朝廷的大喜事嘿!我還聽人要立太子了,這可不是雙喜臨門!”

    “立太子?”乾隆本來已經要走,在椅上一跌又坐了回去,問道,“你聽誰要立太子,立誰當太子?”著,恰見王廉在外佛堂門口一探頭,擺手道:“有事再等一會奏!”

    他言語雖不是厲聲厲色,這麽著鄭重其事,烏雅氏已經吃了一嚇。臉上帶著笑容,已是加了警覺,道:“主子,是不是我錯了話?就錯了也是無心的……我是聽家裏下人的,問他們哪裏聽來,他們是老公(太監)們往府裏送藥閑聊帶出來的言語,有時也派人進宮領賜接賞,風言風語哪個阿哥爺要升太子……我都不大留心——”“哪個阿哥?”乾隆截住了她話問道。大約因心裏震驚,話得突兀,乾隆自己也覺得了,一笑道:“啊——你別驚慌。你並沒有錯。這種話本不該傳到你那裏,你聽見了奏朕,朕還要賞你呢!”罷麵帶微笑凝視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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