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回 拚命郎豐台戮逆臣 冷麵王靈前稱帝君(1/5)

    胤祥懷著一腔惆悵悲愴，恍恍惚惚進去換了擱置多年的貝勒服飾，又披了一件鬥篷；出來時，隻向阿蘭、喬姐屍體行了一躬，便登騎衝門而出，剛至大門口，卻見張五哥和幾個太監候在門口。五哥未及請安，胤祥已經跳下馬來。兩個人火一樣的目光，對視一眼，心中縱有千言萬語，盡在不言之中。

    “十三爺稍候一下。”五哥道，“四爺有話，怕您一個人應付著難，鄂倫岱就在十七爺府，叫人去請他們來幫辦差使……”胤祥詫異道：“鄂倫岱？記得不是你的對頭嘛？”五哥笑道：“他是八旗子弟，生就的少爺脾氣，這些年也曆練出點人味兒了……我們如今處得倒好。”胤祥不禁點頭嗟歎，道：“你倒提醒了我，十年沒出來，蒼狗白雲都在變幻；就是原來我使出來的，也難得沒有變心的。這趟差使得加倍心！”話間，雪光中遠遠有一騎隊飛奔而至。胤禮、鄂倫岱和一幹太監滾鞍下馬，胤禮一個安請下去，頓時號啕大哭。“十三哥，你讓我想得好苦！”

    胤祥忙上前雙手攙起，一手拉了胤禮，一手扯了鄂倫岱，道：“你得想明白，萬歲若不把我藏起來，恐怕早就變成黃土一抔了！——這會子是大丈夫建功立業之時，什麽話都留到日後再！四哥已經把豐台的詳情告訴了我，下頭軍官一多半人我都認得，上頭的須要靠你們眾位……”罷，便如此這般做了一番安置。二十幾匹乘騎從宣武門疾馳而出，蒼茫的雪原上揚起一片雪塵。待到豐台鎮前，胤祥收韁站住，沉著臉瞭了瞭。布在鎮子四周的座座兵營，冷森森、黑沉沉的毫無動靜。胤祥將手中鞭子一揚，道：“太監們進去通報，十七爺和侍衛鄂倫岱前來勞軍！”

    成文運剛剛聽了何柱兒傳來的口諭，命他率領全軍至暢春園勤王護駕，他已經把文武將佐都傳到中營，卻遲遲不敢下令。文武百官一大半都在暢春園，頂頭上司們見他舉事，若問起勤哪家子的王，護誰的駕？該怎麽對答？九門提督近在咫尺，萬一搶先把阿哥們都劫持進城，三萬人師出無名，困於冰雪地的堅城之下，隻消張廷玉登城一呼，自己立即就得碎屍萬段！最要命的是，連何柱兒也不知道皇上是死了還是活著，萬一活著，稍一露麵，一指頭就可把自己彈為灰燼……正躲在書房疑慮重重，聽見十七阿哥和鄂倫岱一齊來了，不由精神一振，忙帶著戈什哈把胤禮迎進來，穿過正廳，直讓進後堂。

    正廳裏幾十個遊擊千總被主將傳來，卻又不發令，早等得一肚皮的怒火，東一簇、西一群地聊罵娘。正在焦躁，忽見十三阿哥頭戴薰貂金龍二層冠，身穿五爪金龍團龍褂，腳蹬青緞涼裏鹿皮皂靴，大踏步昂然入內，眾人不禁都是一呆。這些人差不多一半都是胤祥掌管吏部時遴選的軍官，見了恩主，呼呼嗵嗵就跪了一地。請安的、問好的、慶賀的、寒暄的……什麽樣的全有——其實他們也不知道這個大宗主是剛從高牆裏放出來的。胤祥想到十七阿哥在後頭已纏住了成某，不禁微微一笑，向眾人略一點頭致意，從懷中取出那支“如朕親臨”的令箭來，回身拔掉正廳上的將令，端正插好，方回過身來。眾將佐早已看得呆了，偌大廳中立時鴉雀無聲。

    “胤祥奉聖命前來豐台大營處置軍務！”胤祥雙目微睨著眾人，“眾將聽宣！”

    “萬歲！”

    胤祥沒有立即發話，他的目光來回掃視著，尋找自己最熟悉的官弁，半晌才道：“許遠誌，殷富貴，張雨——你三位遊擊，晉升為豐台大營漢軍參將！白爾赫、阿魯泰、畢力塔，你三位晉升為滿軍參將……”他一個個點著名，不到一袋煙工夫，滿廳裏所有軍官立地都榮升一級！緊接著便分撥差事，白爾赫和許遠誌各帶原部人馬移防通州，阿魯泰和殷富貴隨自己進駐暢春園，末了，指著畢力塔道：“你是死人堆裏爬出來的，兩世為人了！十年前我就想抬舉你，有人你十八般兵器件件稀鬆，今兒爺給你個好差使，好歹你給爺掙回這個臉來！”畢力塔臉漲得血紅，“喳”地答應一聲，向前跪了一步道：“請爺的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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