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曾以暖爐侍其主，不知妾心相思苦(1)(1/4)

    褒姒鬆開了周王宮湦的胳膊，知道這個決定對於他們兩個人意味著什麽。她提著自己的長裙緩緩地走下了台階，回身轉向周王，跪在地上，深深地、長長地磕了一個頭：“請大王增派援軍！”

    “你？”周王指著褒姒。

    “司馬必有辦法躲過這一劫，掘突能將這個消息傳回來已是為大軍爭取了最大的活路，大王若是優柔寡斷，這幾萬人的性命就得了結在那個火場了！”褒姒看著周王宮湦，眼神璀璨，他從沒見過如此動人、綻放光華的她。

    周王宮湦的目光死死地盯住了跪在地上的掘突：“寡人若給你一百乘，你可能突圍？”

    “不行！”掘突斬釘截鐵地答道。

    “你連這點信心都沒有！”周王宮湦大喝一聲。

    “在下無能，還請大王治罪！”

    “晉伯的援軍死哪兒去了？”

    “大王，”趙叔帶急切地說道，“眼下不是興師問罪的時候，救那幾萬人才是正事！晉北一代常年幹旱，若等天降大雨，難上加難！大王再不派兵，城中的士兵便是能躲過這場大火，也得被活活餓死！”

    周王宮湦的表情異常痛苦。

    “大王，”褒姒看著周王宮湦說道，“公子啟之已經帶走了鄭國的兵馬，還請下令請公子啟之支援晉北！”

    “褒姒！”周王宮湦又吼了一聲。

    “請大王下令！”褒姒、趙叔帶與掘突三人一並說道，每個人的心都被緊緊攫住。周王宮湦閉上眼，手攥成拳，這是最後的一條路，他不走這條路就別無去處。他不能拿整座江山換褒姒一條性命，不是值或者不值，而是九州華夏幾千年的尊嚴不會答應。

    他若換了，褒姒會被斥為妖妃，被戳著脊梁，被罵成是禍水，人們見到她就會目眥欲裂。他幾乎看得見，他和褒姒終將成為兩頭困獸被堵在牆角，來勢洶洶的獵人們將他們圍住，轉身是牆，前方是數不盡的敵人，他們惶恐不安，手足無措。

    在等待周王宮湦下令的這段時間，褒姒仿佛經曆了百年，她看著他，像是看著一尊雕像，這是她能為他的江山所做的最後一件事情。此生如此結束，已經是最完美的了，命運這本書在她一出生就注定寫好了。她溫婉地笑了，笑得很美。

    可他卻沒有看到，她的眼中一片漆黑。

    “趙上卿！”周王宮湦終於吐出了這三個字，“傳寡人的令，請公子啟之前往晉北，請鄭伯……全力相助，調用鄭國軍力，一戰到底！寡人要北狄血債血償！”他最後的幾個字說得一字一頓，字字泣血。

    “下官遵命！”趙叔帶站起身離開了東宮的大殿，不忍再看褒姒一眼。她與周王宮湦之間沒有幾日相守了，她滿眼含淚，卻十分欣慰。從此以後，他不會再被人掣肘；從此以後，他可以安心於他的江山。若是日後黃泉相見，她希望他能告訴她，那些她後來沒能經曆的事情，那些後來她沒能看見的輝煌。

    “謝大王！”掘突也長長地鬆了口氣，而後便暈了過去。褒姒嚇了一跳，趕緊叫人去請醫官。

    周王宮湦走到褒姒麵前拉住了她的胳膊：“掘突的事情自會有人處理，寡人想要你陪陪寡人。”

    “大王。”褒姒動容地看著這個男人，這個堅毅的男人。

    周王宮湦快步走在前麵，褒姒在後麵踩著細碎的步子跟著。如今到了夏至時節，荷塘上鋪滿了綠色的荷葉，接天蓮葉十分好看，當日毀了的瓊台殿上開出了一朵朵蓮花，成了這宮中最美的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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