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寄生

五:它叫思古拉(3/5)

    “那這次為何隻找我一個?”

    “因為你一個能頂三個。”丁娜娜笑了笑,故意又補充道,“這是我的感覺,希望沒錯。”

    “好吧,來正經的了,這是高隊讓交給你的,喻多平與沈方國的屍檢報告。”他說完將一個檔案袋朝丁娜娜懷裏扔去。

    丁娜娜接住,拆開來大致掃了一眼,便放下了。

    “每個人後背都有一個橢圓形傷口,這是唯一的共同點。”

    “是了,你要不要親自看看屍體?”

    “不用了,我相信你們法醫的技術,我也早知道這個傷口的事,不然也不會一口咬定是寄生物作怪了。”

    這一點倒是出乎蔣小樓的意外,略帶疑惑地看著她,等待她自己說出下文。

    “從外表上看,這種傷口很符合思古拉寄生物的一貫作風,它們每次進入宿主體內時,都會在後者身上留下這麽一個觸目驚醒的傷口。這電腦能用嗎?”

    “暫時好像沒壞。”蔣小樓說著挪到一邊,看著丁娜娜打開電腦,然後插入一個U盤,打開了一個名叫“特殊寄生物”的加密Word文檔,“哪,你過來自己看看吧。”

    幾種特殊習性的寄生蟲:

    一、弓形蟲,鼠類感染弓形蟲後,行動、進食等並不受影響,但遇到天敵貓時,並無躲避的表現,從而被貓吃掉,其結果是,寄生蟲在終宿主貓身上繼續發育。

    二、雙腔吸蟲,該類寄生蟲的幼蟲一旦被螞蟻誤食,便會停留在其食道中,可長達數十天之久,它能控製螞蟻的行動能力。夜晚,螞蟻會不由自主地爬到附近植物的葉片上,用下顎咬住葉緣,然後一直保持這個姿勢,直到有食草動物進食時將螞蟻也吃進胃裏,雙腔吸蟲便會離開螞蟻的身體,寄生在食草動物的體內。

    一旦鳥類吃掉它們,寄生蟲則會完成它到成蟲的變形。

    三、魚腦蟲,顧名思義,該類寄生蟲成年後,會主動尋找鮭魚或大馬哈魚等魚類,想辦法進入它的大腦,這種行為會造成魚類直接死亡,但不可思議的是,在數小時內,魚腦蟲仍可控製宿主的屍體,在水麵進行機械式的遊動,直到被海鳥捕食,魚腦蟲便借機在海鳥體內繁殖然後死去,幼蟲孵化後,會在海鳥體內生活一段時間,完成第一次進化,爾後隨海鳥的糞便一起落入水中。

    四、思古拉寄生物,在英國的思古拉鎮醫院發現的一種極為特殊的寄生物,故以此為名,根據推測,這類寄生物生活在北極某地,數量稀少,體型較大,身長可達五、六厘米,外形接近蟾蜍,皮膚微紅,身體百分之六十由水分組成,肢體為可伸縮海綿組織,因為缺乏研究活體,醫學界唯一掌握的這類寄生物的生活習性是對水的需求量很大,過久缺水或可導致死亡……

    蔣小樓反複將資料看了幾遍,尤其是最後一段關於“思古拉蟲”的介紹,少頃,他轉頭問丁娜娜:“就這麽些資料?”

    “是的。”

    “那為什麽說思古拉蟲是極為特殊的寄生物?”

    “因為迄今為止,國際上隻發現過三條思古拉寄生物,都是在人身體內發現的。”

    蔣小樓皺起眉頭,“這又怎麽樣,人身上寄生蟲多了,什麽蛔蟲、蟯蟲……”

    丁娜娜語氣很輕蔑地說道:“看來你對寄生物的了解隻限於此了。”

    “那倒是,我是搞刑偵的,對你們沒用,還是放我回去好了。”

    丁娜娜瞪了他一眼,“拜托你正經一點好嗎?”她接著解釋:“思古拉寄生物跟蛔蟲等人體寄生物最大的區別是,它能夠通過神經係統,控製宿主的行動,比如行走、做表情,甚至模仿人類語言,我給你從頭介紹一下它的來曆吧,1963年,英國一個民間考察隊赴北極探險考察,在北極待了半個月,回來沒多久,其中一個隊員的行為突然變得像個癡呆病人,家人送他去醫院,當天也沒檢查出所以然來,隻好留院觀察,當晚由於護士的疏忽,不慎將病房門上了鎖,第二天發現這名考察員死了,在解剖過程中,竟發現顱腔內有一隻死亡的外形酷似蟾蜍的生物,身體幹癟,像是因脫水而死……緊接著一個星期之內,這個調查組又有三名成員出現異常情況,引起當局重視,將三人集中起來治療,在對其進行顱內透視時,同樣發現了那種奇怪生物,並且是活的,這則新聞在當時不僅是醫學界,在整個社會都引起了巨大轟動,正當大家不知道拿這三人怎麽辦的時候,寄生在他們體內的這種奇怪的生物竟然相繼死去……”

    蔣小樓抓住她換氣的空當,急忙問:“為什麽不一早就將寄生物取出來做研究,而要眼看著它們一個個死掉呢?”

    “很簡單,想要取出這種寄生物,隻有打開顱腔,但患者家屬認為他們的親人並沒有死亡,所以沒人敢動手術刀,這是對人權的尊重。”

    “好吧,後來呢?”

    “因為它是世界上發現的第一例能對人體行動產生影響的寄生物,因此在醫學界引發了一場大地震,大量醫學專家湧向小鎮,運用各種生物檢驗技術在這種新生物的死屍上,想揭開它之所以能夠控製人類行動的秘密,但沒能成功,於是便想尋找新的寄生物活體,但包括探險隊的其他成員在內,沒有人知道它的來曆,這些幸存者也沒有被感染,大家隻知道這種生物極可能是考察隊成員從北極帶過來的,於是在之後幾年內,不斷有人赴北極尋找該生物的蹤跡,可惜這種神秘生物再也沒出現過。這就是思古拉寄生物的來曆。哎,我嘴巴好幹,有沒有水喝?”

    蔣小樓打電話給後勤,讓泡兩杯茶過來,丁娜娜可能真是說累了,在茶沒上來之前一句話都不再說。蔣小樓則在默默思考。

    “大量喝水、癡呆,如果你這個資料不是瞎掰的話,那沈方國等幾名死者跟這個什麽寄生物好像的確有點關係,可是這寄生物不是來自北極嗎?怎麽咱們新疆也有?”

    “新疆不是也有雪山嗎,局部氣候和地理風貌肯定有與北極接近的地方,再說,思古拉寄生物也不是第一次在中國出現了。”

    蔣小樓皺起眉頭,這回的確有點吃驚了。

    “你知道《夷堅誌》這本書嗎?南宋時期出現的一本誌怪小說,在當時很流行的。”

    “嗯,然後呢?”

    丁娜娜沒有賣關子,開始侃侃講述這個荒誕的故事:

    北宋年間,京城某地有一家造酒作坊,一天深夜,家丁巡夜時發現後院的酒窖被人打開了,一個人影正趴在酒缸前大口喝酒,家丁當即召集家人,把這人捉住,一看,竟是白天在酒坊門外坐了半天的一個瘋老太婆,沒人知道她的來曆,審問了半天,老太婆像個聾啞人似的一言不發,主人家沒辦法,就讓家丁先看著她,等天明送到衙門再做打算。

    家丁怕她逃跑,就把她用繩子捆在椅子上,在一旁看著她。後半夜,家丁趁主人睡著,偷偷弄了點酒菜,一個人正吃喝痛快,一旁的老婆婆突然露出很難過的表情,兩眼盯著桌上的酒壺,似乎想要喝酒,家丁當然不給,沒想到老太婆掙紮扭動了一會兒,嘴巴突然張開,從裏頭蹦出一個血紅色的蟾蜍,一頭紮進了酒壺裏,老太婆卻咽氣了。家丁不敢隱瞞,飛快報告主人,再看酒壺,蟾蜍已經不見了,但酒噴香撲鼻,一嚐,比原先的酒好喝十倍,之後這個酒壺就成了寶貝,隻要將水倒進壺中,馬上會變成陳年佳釀一樣的味道……

    “後麵水變酒的那一段,肯定是演繹了,很多傳奇故事都是這樣真假相摻,但我不認為這個故事從頭到尾都是編的,沒有這麽巧合的事。”

    “可老婆婆喝的是酒,不是水。”

    “也許她是實在找不到水喝,才喝酒的呢?畢竟酒裏一大半都是水。”

    “嗯,照你這些稀奇古怪的資料來看,我們遇到的多半是……司馬拉寄生物?”

    “思古拉。”丁娜娜糾正道。

    “好吧,斯庫拉,可我實在想不通,這個一個小東西是如何控製人類的行為活動的?是不是就好像木偶戲那樣,看起來是木偶在動,實際是有人在後麵拉著繩子?”

    “這個比喻很好!”丁娜娜讚許地看了他一眼,“如果把人比作木偶的話,那思古拉寄生物就是背後拉線的人,而那些線,就是控製人行動的神經係統。”

    蔣小樓苦笑。“可是人不是木偶。”

    “沒錯,我們隻知道原理,具體它是怎麽做到的沒有人清楚,所以它的出現才會在國際醫學界引起這麽大的震動。不過,咱們的目的也不在這,你現在對思古拉寄生物也有了一定了解,該你告訴我,怎麽才能找到那些被感染的人,這可是你擅長的,別說我沒給你發揮特長的機會。”

    “嗬嗬,你們不是在圍剿那個倒黴蛋了嗎?他肯定跑不了的。”

    “被感染的又不止他一個,我們現在知道的已經有三個了,另外兩個呢?怎麽才能找到他們?”

    “從喻多平身上逃跑的那個,我們一直在追查下落,但我看一時難有結果,至於周曉白的前任嶽父,根本跑不了的。不過,我還有一個問題,一個最重要的問題。”蔣小樓眯起眼來看她,“這個什麽寄生物為什麽要依附在人身上,它的目的是什麽?”

    丁娜娜歎了口氣,“我們也很想知道為什麽,到目前為止,國際醫學界對它的了解幾乎為零,連它的特征、習性等等一切都不知道,何況別的呢?我想,這些問題起碼得等抓住一個活體,仔細研究之後或許能有所發現。”

    她停頓了一下,接著說,“咱們還是先考慮眼前的問題吧,喻妮潘父親不是從周曉白家逃出來了嗎?你確定喻妮潘找到他了?”

    “肯定找到了,而且知道警方在找他,否則沒理由突然辭職,連手機號碼都換了。”

    “那上哪找她?”

    “多半還在許由,她現在沒工作,如果一個人帶個老人去外地生活的話,是比較吃力的。”

    “那有什麽,”丁娜娜不以為然說道,“去外地重新找份工作就是,又沒人認識她。”

    “據我所知,她不是那種願意吃苦的女人。一邊上班,一邊還要照顧老人,她不肯吃這個苦的。所以,如果有一個傻啦吧唧的男人很喜歡她的話,她多半會投奔他,讓他出錢把自己和父親一起養起來,這豈不是也是一種寄生?”

    5

    調查組開始尋找喻妮潘的下落,但動靜不大,一方麵喻父沒有幹出什麽犯法的事,即使丁娜娜有京官撐腰,也不太方便調動太多警力去幹這件事,再說,調查組目前最關心的是許南縣那場圍捕活動,已經兩天過去了,還是沒有“思古拉”感染者的蹤影,這令他們擔心,感染者是不是已經通過某種特殊途徑逃出了城外,這樣的話,在外頭這個大世界裏,再想找到他可就不容易了。

    在等待搜查結果的這幾天,蔣小樓與丁娜娜開始從事件的源頭查起——確定除喻多順(喻妮潘父親)、沈方國、陳誌仁三人外,這個生意團隊還有哪些人,換言之,究竟有多少人一起去了新疆,不管死的活的,隻要去了就有被感染的嫌疑,這個一定要查清楚。按照法律規定,個別人在異地死亡,一般是通知家屬前去認領屍體,但若眾多人因為同一事件死亡的話(尤其是來自差不多同一個地方的人),如果不涉及刑事案件,則由當地公安部門負責將死者集體運送至死者戶籍所在地,由當地公安機構檢查接收,再通知死者家屬前來認領。這一送一接,中間有不少環節會留下記錄,如死者身份信息、死亡原因等等,都可以在市公安局下設的檔案科裏查到。

    當初,沈方國和喻多平出事後,蔣小樓就想到去查這方麵檔案,想知道一起去新疆的人裏還有沒有人發生“死而複生”的情況,若有,或可從這一側麵將整個事件調查清楚,然而檔案科有規定,除非涉及刑事案件,否則即便是內部人員也不能隨便查閱檔案,這是基於對於公民信息保密做出的規定,當時,該事件還沒有正式立案,蔣小樓因此沒有查閱檔案的權力,如今不僅立了案,還是省廳特批的“特別重大案件”,蔣小樓遞交的查閱檔案的申請很快被批準,當天下午,他便夥同丁娜娜走進了檔案科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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