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寄生

第四章:蔓延(3/5)

    “好還是壞呢?”

    “當然是好了,比想象中還要好的多。”吳波俯身在她臉上親了一下,心中油然而生的責任感使他脫口而出:“我會照顧你一輩子,放心,一定會的。”

    喻妮潘笑了。

    很長時間,他們就這樣緊緊抱在一起,沒有再說話。

    吳波再次開口的時候,聲音非常輕,並且遲疑:“我能不能問你一個問題,我保證隻問這一次,以後絕不再提他的名字。”

    “嗯,沒關係。”

    “你是不是……已經徹底忘記他了?”

    好長時間,喻妮潘才回答道:“我實話實說,本來對他還有一絲感情的,畢竟在一起生活那麽久,你說是不是?”

    “我知道,這是難免的,你本來又是重感情的人。”

    “我沒想到他會這麽無情,就因為我爸……”她說到這停頓了一下,目光往房門掃了一眼,門關著,外麵不會有人,老爺子在隔壁不會聽見她如此輕微的說話。

    “就因為我爸這事,他竟然連一起都掃地出門了,我跟了他兩年,終於認清他的麵目了。”喻妮潘歎了口氣,“本來,我是不敢來找你的,我怕你說我是因為他不要我才來找你,而且還帶著個老人……”

    “你知道我不會的。”吳波連忙表態,“我媽去年去世了,家裏隻有一個繼父,你知道的,我們也不是很親,從今往後,你爸就是我爸,我一定給他養老送終。”

    喻妮潘再次笑了。

    “其實,我們還應該謝謝曉白呢,要不是他這麽無情,我也不會下決心離開他,我們可能也沒有今天。”

    “是的,他其實也是個好人。”雖然也有恨,但吳波對周曉白看法一直不錯,所以,當他第一次聽說周曉白因為老爺子的事跟她翻臉的時候,他感到震驚,他唯一能想出來的解釋是:周曉白是城裏人,又是獨身子女,小時候沒吃過苦,不管人品再好,性格總是有點嬌氣和孤獨的,讓他長期照顧一個生病的老人肯定受不了。但是自己不同,他是吃過苦難的農村孩子,況且,他是如此地愛喻妮潘。即便是愛屋及烏,他也相信自己一定能將老爺子伺奉地很好。

    這是一種在對一切毫不知情的情況下許下的天真的願景,假如,他能像周曉白一樣看清老爺子的真麵目,他還能不能做到這一點呢?

    總有這一天的,而且很快就將到來。

    黑暗中,老爺子緩緩從床上坐了起來,抱起床頭櫃上專門為他準備的大號水杯,“咕咚咕咚”一氣狂飲。他的一對眼睛,始終望著窗外漆黑一片的世界,眼神明亮而狡黠。

    4

    如周曉白所預料的那樣,他的那篇關於“亡者複活”的特別報道在報上刊出的當天,便在這個不算小的城市引起了不算小的轟動,這一點從當天報紙的銷量便可看出。

    周曉白要的就是這個效果,雖然他也一度猶豫過要不要把這件事寫成新聞,但麵對報紙銷量一天比一天減少的窘迫現狀,許多廣告商紛紛撤出,他知道如果再不采取什麽措施來挽救的話,公司很可能就要完蛋了。

    這是社長那天下午找周曉白單獨談話時的原話,他們商量了能夠挽回局麵的策略,認為要想攏住廣告商,最直接有效的辦法就是把報紙做好,隻有報紙銷量上去了,才會有人來打廣告,廣告位也才能賣上價錢,而做好報紙的唯一辦法,就是新聞。現如今,老百姓已經看厭了那些一味胡編亂造、捕風捉影的東西,扯得太離譜,廣電那邊又有意見,再說時下網絡這麽發達,社會上一旦發生什麽新鮮事、新鮮話題,等報紙跟上的時候,網上勢必早已炒得一片沸騰了,再跟風也沒太大意義,所以唯一辦法就是:刊載別人沒有的新聞,也就是所謂的“獨家爆料”。

    關鍵就是沒有真料、好料可曝。

    周曉白猶豫再三,隻好拿自己開刀,將那件事寫成了一份真真假假的專題報道,他相信這篇報道一定會紅——這年頭做大新聞不如小新聞,國際或國家大事不是沒人關注,隻是可以關注了解的途徑太多,也就等於不是新聞了,隻有發生在讀者身邊的不同尋常的新聞才會引起關注、形成話題,他自己經曆的這件事,正是符合這些條件的一個絕好的新聞材料。

    他之所以猶豫,一方麵是覺得這樣做不太道德,畢竟真正的當事人不是自己,而是喻妮潘;另一方麵,他又擔心事情鬧得大了,警方會以泄密為由找他麻煩,但是仔細一想似乎也沒有什麽機密可泄,寫的時候拿捏一點就好了,況且為了公司能起夠死回生,他也顧不了太多了——如果不是實在沒有辦法,他是不會這麽幹的。他不是財迷,但也不願眼看著自己的事業毀於一旦,畢竟公司有他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呢。

    這天中午快下班時,社長又親自找他談話,要他趁熱打鐵寫一些有關這件事的後續報道,徹底挽回局麵。周曉白當然也想寫,但他把自己知道的和經曆的事情差不多都寫上去了,還能有什麽後續報道呢?

    他打算回去給蔣小樓打電話,問問他警方在這個案子上有沒有什麽最近進展。

    從社長辦公室出來,還不到下班時間,周曉白回到自己辦公室,剛坐下,掏出手機,電話還沒有撥出去,門外就響起了敲門聲。

    來的是一對陌生的青年男女,都打扮得很中性化,看不出是幹什麽的。男的皮膚黑,一臉深沉。女的留著一頭跟男生差不多的短發,染成酒紅色,看上去跟她白皙清秀的臉龐倒很搭配。

    女青年走了過來,沒有握手的意圖,隻是微笑著打招呼:“你好,請問你是周曉白記者吧?”

    “你們是?”

    “我們是從省城來的,請問《兩淮早報》上那篇有關寄生怪物的報道是你寫的嗎?”

    周曉白心下一驚,沒想到他們是為這個來的,當下點了點頭,“是我,有什麽事嗎?”

    女青年還是笑,很親切地說道:“一兩句說不清楚,能賞臉一起吃個午飯嗎?”

    周曉白想不到拒絕的理由。

    於是,三人一同出了公司,在周曉白帶領下來到附近的一家川菜館,剛進包間,周曉白就接到蕭湘的電話,約他一起吃午飯。

    “今天不行,我有點事。”周曉白瞟了餐桌對麵那對男女一眼,說道。

    “我知道,你在陪兩個人吃飯,他們什麽來頭?”

    周曉白怔住,剛要說什麽,包間門突然被推開,蕭湘舉著手機走了進來。

    “你……你怎麽在這?”

    “我去報社找你,他們說你帶客人來這兒了,剛到,我就趕緊來了。”

    “你找我有事?”

    “沒事,單純蹭飯。”蕭湘一笑,目光移向那對陌生男女,“這兩位朋友怎麽稱呼?”

    “他們……”周曉白聳了聳肩,“你們還是先做下自我介紹好嗎?”

    “當然,我叫丁娜娜,他叫胡崢,我們都是‘蝙蝠會’的成員,在報上看到你寫的那篇新文,非常感興趣,正好省城離這也不太遠,於是結伴過來找你打聽一下情況。”

    周曉白不由皺了皺眉:“你剛說什麽,蝙蝠會?我不太明白……”

    “一個網友自發組成的專門研究神秘文化的組織,說簡單點,就是一群沒事幹的閑人,喜歡結伴到處尋找刺激。”自稱叫丁娜娜的女青年笑了笑說。

    周曉白有些明白了,但還是不太能接受——為了尋找線索,他也曾在網上加入過這樣那樣的組織,成員中除了學生就是工人,一般都是白領,加入這些組織的目的隻是為了釋放工作壓力,說白了就是玩玩,從沒聽說有誰把這個當成正事來幹的,更別說跑幾百裏路去找人打聽一則未能被證實的新聞,簡直讓人不敢相信。不過,人家不是也說了嗎,他們這個組織都是閑人,不用想也知道是那種家境不錯、喜歡燒錢的閑人,就像他認識的那些有事沒事就喜歡組團往深山裏頭跑的“戶外愛好者”們,這年頭愛玩什麽猴的人都有,因為網絡的存在,把這些人都集中在一起了。

    “那為什麽叫‘蝙蝠會’呢?”

    “因為我們就像蝙蝠一樣,去的總是不見陽光的地方,這隻是一個比喻。”停了一下,她又補充道,“我們一旦聽說那個地方發生了什麽科學上無法解釋的怪事,住在當地或附近的會員就會結伴過去調查清楚,然後記錄下來給大家分享,一起再研究其中的奧秘。”

    “聽起來很了不起,你們是不是一年四季都在外頭跑?”

    “哪能呢,一個地方也不會一年到頭連續發生怪事,平均下來,我們每個人一年隻出一兩次門的,不耽誤工作。”

    這時一直在旁邊做聽眾的蕭湘突然插嘴問道:“這是你今年第一次出門嗎?”

    “第二次,上一次是封門村,河南的封門村。”

    封門村三個字令周曉白心中一動,他知道蔣小樓和劉超去年也去過一次封門村,不過是為了辦案,據他所知,那是一宗十分具有小說味道的複雜案件,不知道眼前這兩位去過此地的人聽說過沒有,不過眼下他沒有心思問這個,他看著丁娜娜說道:“你們找我到底為了什麽事?調查這件事的真相嗎?”

    “是的,就是調查真相。所以先來找你打聽打聽,我冒昧請問,你那篇報道提到的事情究竟是真是假?”

    這讓周曉白不知如何作答,想了想說:“這個,事情是有的,當然,也有一定的娛樂興致在裏頭,現在的新聞不都這樣嗎?”

    丁娜娜點了一下頭,追問道:“那請問你是怎麽知道這件事的,裏頭的主角,那個叫李某的,是你朋友嗎?”

    李某是周曉白給自己在報道裏取的化名,是整篇報道的線索人物,所有事情都是通過他的眼睛看到的,差不多與周曉白親身經曆的差不多,他當然不會直接說是記者的親身經曆,至少目前還不需要。

    他猶豫了一下,坦白說道:“就是我。”

    丁娜娜怔住,與身旁一直保持沉默的同伴交換了一下眼神,說:“我很想知道,那位老人現在什麽地方,是不是也像報道裏說的那樣,失蹤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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