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天行道:王晉康科幻小說精選2

第6章 贖罪日戰爭拉開序幕 (2)(1/3)

    他恍若未聞,心不在焉地掃視眾人。酒會的客人俱是社會名流、各界精英,他們正冷淡地注視著這位顯然不屬於他們圈子的陌生人。他則乜斜著眼睛,抱以居高臨下的冷笑。良久他才回頭,淡然笑道:

    “我其實是在嘲笑我自己,你知道我為什麽來這兒?並不是為了你的勞什子文學獎。十年來我嘔心瀝血,總算搞出一樣小東西。這就迫不及待,想在舊情人麵前炫耀一番。”

    我瞪著他。他笑著,平靜而懶散。這正是他的習慣,在每個重大發現之前,他都會目光迷亂,如癡如狂,靈魂遊蕩在軀體之外,直到取得大突破才複歸平靜。我略為沉吟,問道:“那東西在哪兒?”

    “在我山中寓所裏,三小時的飛機路程。”

    我斷然道:“好,我們現在就去。”

    我向眾人匆匆告別,隨他走出酒店,把眾人的驚愕和不滿拋在身後。

    他叫胡狼,一個怪極了的名字。正像我叫白王雷,絲毫不帶淑女的雅趣。在大學我們幾乎成為夫妻,那是生物和文學的聯姻。事後回想起來,也許我在學生時代還不能區別崇拜和愛情吧。

    他是一個絕頂聰明的世紀性天才,光芒四射,足以使一個自詡為才女的人也傾慕不已。但不幸的是天才總有一些怪癖——他常常隨口甩出幾句無君無父的怪論,其尖刻令人心悸。比如他說過:

    “靚女俊男與膿血枯骨的區別,隻是原子堆砌的外部形態不同。”

    以後每當我對鏡欣賞自己的如花嬌顏時,都會想起他這句該死的話。他又說:

    “人類對殘疾人和老人講人道,隻是因為有多餘的社會財富可以養活一些廢品。如果萬一人類又回到茹毛飲血的時代,那麽第一批敢把‘人道’拋棄的人才能生存。”

    我難以駁倒他。也許他的話代表著殘忍的自然法則,但這種殘忍使我心頭滴血。

    我們最終分手了,為了類似的原因。

    好像是一個周末的晚上,我在他的博士宿舍裏,一陣耳鬢廝磨後陷入激情中。兩人擁抱接吻、渾身戰栗、上下俯仰……忽然他推開我,點上一根煙,冷淡地說:

    “這一大堆可笑的忙亂動作,都是他媽的荷爾蒙在作怪。”

    很久我才捂住滴血的傷口。我扣好衣服,理理頭發,冷冷地反譏:“你的深刻思想,實際不過是神經活性物質的電化學反應,與狗見盤子流口水的過程並無本質區別。胡狼,我想咱們可以說再見了。”

    在那以後我就離開學校,從此兩人沒有再見麵。但我難以忘懷他。我把初戀交給了這麽一個怪才,他的才華像岩漿一樣狂暴,一旦噴發,極有可能摧毀自己,也摧毀了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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