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舊屋

我覺得他說的有道理，便和他一起走向那亮燈的房間。 燈光下是一個老婦人，身上的衣裳舊了，但能看出來上麵的紋樣曾經有多漂亮。 “您好，我們能在這裏借宿一晚嗎？”鄭在跑怯怯地說。 婦人抬起頭，光線不太好，幾乎看不清她的五官：“好啊，你們住在這裏可以，可別驚擾了她。她膽子小。” 聽見這個莫名奇妙的人稱代詞，我和鄭在跑縮成一團。 “你們兩個怎麽了？”婦人說，“啊，這裏好久沒有來過人了。” 我使勁掐鄭在跑胳膊內側的肉，鄭在跑呲牙咧嘴地說：“那，那我們就先走了，不打擾您啦。” 我們兩個轉身就要跑，那老奶奶說：“你們兩個現在出去了，又能住到哪裏去呢？就留在這裏吧。這裏曾經也是繁華一時的晉國公府，後來……不提了。” 這位同誌必定是個有故事的人，我順著她的話問下去：“那您為什麽一直留在這裏呢？我看院子裏的雜草都有一人多高了。” 老婦人說：“她還留在這裏，我便不能走，我得伺候她一輩子。” 鄭在跑用眼神示意我，這人腦子不好使。 鄭在跑說：“那，那請問我們可以住到哪裏呢？” 老奶奶從桌子前麵站起來，端起蠟燭交給我們，說：“你們隨便找個屋子睡覺吧。” 我和鄭在跑兩個人端著蠟燭，這大晚上的晚風涼涼，火焰隨著風而動，像公園裏頭的大擺錘一樣搖晃著，晃得鄭在跑地上的影子發虛。 “何笑，這裏不會有鬼吧？” “別瞎說！”我吼回去，“自己嚇自己。” “何笑，嗚嗚嗚我要哭了……”鄭在跑忽然很痛苦似的閉上眼睛，“我覺得……我覺得那邊有動靜……” 月影惶惶。燭影搖搖。真是一個鬧鬼的好地方。院子裏雜草叢生，風從我耳邊刮過，刮向那些高高的草，呼啦啦的。 我說：“風聲，絕對是風聲。跑哥我們走快點吧……” 空氣黏得像酸奶，使我邁出一步都覺得十分困難。鄭在跑的手在發抖，抖得厲害，以至於蠟油被甩出來滴到了鄭在跑的手上，燙得他一個激靈。 “你有沒有想過，我們去的那間屋子，正好有個女鬼在那裏等著。我一躺到床上，一翻個身，摸到一隻手，卻不是我的，我嚇暈過去，然後大半夜的女鬼把我叫醒，挖開我的肚皮，喝我的血，吃我的肉……” “鄭在跑你丫閉嘴！”我跳起來抽了他一下，“大半夜的女鬼爬你床上？我覺得還是女鬼的危險比較大。隻要咱們不作死肯定一點事都沒有，不要怕。” 鄭在跑緊緊地低著頭。 忽然鄭在跑大喊了一聲：“啊——我去——” 這大半夜的，嚇得我半死，全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你丫鬧什麽鬧？” “何、何笑，何笑你......你怎麽沒有影子啊？” 我一低頭，地上隻有鄭在跑的影子。他的胳膊在半空中懸著，像是摟著個不存在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