曆史的壞脾氣-晚近中國的另類觀察

正文 “官屠”刀鈍(2/2)

    “官屠”不走(當然死了更好),官難不已,怎麽辦呢?於是利害相關的人,大家湊錢,在香港開出賞格,有能使岑屠離開兩廣者,賞港幣百萬(那時錢很值錢,百萬已經不是小數目)。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也必有智者,很快就有人想出了辦法。當時,西太後最恨的人除了光緒,就是康有為和梁啟超。雖然朝廷實行的新政,基本上是抄康、梁的作業,但好記仇的西太後,卻一股腦地將戊戌以來所受的磨難和委屈,都算在康、梁頭上,硬是對他們不依不饒。得不到赦免的以康、梁為首的保皇黨人,則在海外一個勁地詆毀西太後,鼓吹把權力交給光緒,聲聲都觸到了西太後的痛處,反過來更令這暮年的老太婆難以容忍。

    於是,政治問題成為倒岑的突破口。雖然岑春煊跟保皇黨人素無瓜葛,但製造出他們之間的“聯係”倒也不是沒有辦法。有人取來梁啟超和麥夢華(保皇黨另一個中堅人物)的照片,翻拍後與岑春煊的照片洗在一起,岑居中,梁、麥二人旁立,合成一張,然後將之流傳到社會上。那個時候,照相術傳入中國不久,人們對這種移花接木的把戲還不了解,於是海內哄傳,報刊紛紛刊載,成為一時的大新聞。自然,西太後老佛爺最終也知道了此事,而且親眼看到了那張合影。

    自西太後回到北京,朝廷實行新政以來,明明是在翻戊戌的舊賬,雖然老佛爺不承認,可是上流人士莫不心知肚明。在海外的保皇黨人,對於新政也不免有些牽掛,而朝野上下,私下跟康、梁來往的,也大有人在。從某種意義上說,保皇黨人也或多或少地參與了新政的設計和實施。五大臣出國考察立憲,最後的考察報告據說就是梁啟超做的。對於這些事,西太後雖然不可能都知道,但多少是知道一些的,隻是新政的改革,本來在曆史上就欠著賬,已經行將就木的她,實在是沒有精力也沒有可能全然肅清康、梁的影響,所以隻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換一個角度說,西太後與光緒皇帝是政敵,雖然光緒眼下有病在身,但西太後也沒有把握讓這個三十多歲的人死在自己這個七十多歲的人前麵,別人的預期是什麽,不問可知。所以,人們為了“後那拉氏時代”的前程著想,跟保皇黨或者說跟光緒套套關係,也在情理之中。

    恰是由於有這種“情理”在,西太後看到岑春煊與梁啟超、麥夢華的“合影”之後,不由得不相信,不由得不發怒。西太後也許可以不認真追究別的人與康、梁不清不白,但決不允許自己信任的人與政敵有牽連。於是,岑春煊被一紙上諭開缺晉京。

    後來,雖然岑春煊最終還是洗清了自己,但在多疑的老佛爺眼裏,畢竟有了一點疑慮的陰影。隆隆的“聖眷”風光不再,岑春煊的反貪風暴就此風止雲散,巨貪奕和袁世凱一直得

    勢到了西太後歸西。畢竟在西太後眼裏,政治立場上的問題,要比貪點錢財嚴重得多,貪財的人,忠誠必然是可靠的。

    “官屠”的刀鈍了,最歡喜的當然是兩廣的地方官。大家又歡天喜地,付了一百萬港幣,該幹什麽幹什麽去了。全國的官員也都鬆了一口氣,安定團結的局麵繼續維持。可是,不知不覺地,新政,靠著腐敗官員操作的新政,卻越來越不成樣子,到處民怨沸騰。改革的失利,使得清朝最後一點統治的合法性依據也丟掉了,沒有幾年,大龍旗就變了顏色。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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