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時難敵新春綠（二）(1/2)

    陽光透過屋中半卷竹簾於地磚上落成大塊剪影，香爐中的白煙越發嫋娜，不知是何緣故，溫蕪手心竟密密出了些汗。適才趙容初領過罰後便在溫蕪身邊落座，見她暗生緊張，側首壓低聲音，“薑氏昨夜一舞，宮裏可是傳得沸沸揚揚，皇上本是去瞧小產後的秦婕妤，偏生她主意多，在半途將皇上拉了回去。”

    溫蕪隻覺得身子一陣燥熱，指甲有意無意撩著白瓷茶盞，驚道：“秦婕妤的胎還是沒了？”秦湄是顧衡冊立太子後選入東宮侍候的，出身不高，卻極懂得隱忍。曾有一段侍候並不受寵，受盡淩辱依舊處事不驚，孟皎幾次欲照拂她，都被拒之門外。

    盡管如此，孟皎依然處處在顧衡麵前好言勸他多往秦湄處走動，故而恩寵涓涓細流一般從未斷過。隻是她在子嗣方麵並不盡人意，如今好容易育有一胎，卻是小產這樣的結局，也難怪溫蕪如今震驚不已。

    趙容初鳳眼一眯，道：“宮裏小產的妃嬪並非一個兩個，見多便不怪了。”宮裏的榮寵並不穩固，有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一說，除卻容貌與家世，更需子嗣穩固自己的地位，一個沒有子嗣的妃嬪，哪怕她獨占鼇頭，也如秋末寒峭伶仃在枝頭幾欲落下的一抹蕭瑟枯黃。

    溫蕪低聲應著，外頭忽的傳來內監通稟之聲，她與趙容初對視一眼，相互不語。

    坐在顏妃右側的宮嬪冷哼一聲：“不過是個正六品寶林，便有這樣大的膽子，皇後娘娘急召六宮偏她有這本事硬是要娘娘再著人去請。”另一位宮嬪附和道：“可不是，依妾身看，這薑寶林是被皇上寵得昏了頭，以為可以爬到皇後娘娘頭上去呢。”

    傅習秋漫不經心地抿一口茶，眼底的陰沉之色越發濃鬱，顏妃見那二人口無遮攔，忙道：“本宮覺著才人說了這麽多必定口幹舌燥，不如用些茶潤潤喉。”沈才人滿麵羞紅，溫蕪見她一身翠綠暗雲紋的宮裝，麵頰上胭脂抹得極豔，方才又口無遮攔，心內暗笑，這樣的人必不可成大器，也難怪傅習秋留她到現在。

    溫蕪正思襯，並未留意薑清婉已經入殿，豈料薑清婉一入內便長跪不起，一壁揩著眼淚，一壁道：“妾身有罪，特向皇後娘娘請罪。”

    溫蕪第一次見有人將素色穿得這樣好看，仿佛是從仕女圖中走出來的人物，七分仙氣，三分飄渺，尤其是那雙眼睛，即便梨花帶雨，也能將人的心都看酥了。

    顯然傅習秋亦是驚愕，她旋即冷靜，恢複了往前中宮的威嚴，“本宮不知寶林何罪之有，寶林你又何必在這哭哭啼啼的失了分寸，教人看笑話呢。”薑清婉眉目輕垂，溫婉道：“妾身自知昨晚攔下皇上實屬大罪，可妾身實在不知皇上昨晚是去瞧婕妤姐姐的，還請皇後娘娘念在妾身不知之過，饒恕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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