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不知人事改（二）(1/2)

    秀女入宮後，太後因潛心禮佛不便接見，隻吩咐人打發五人去鳳儀宮參見皇後。

    溫蕪聽來人回稟，心內隻是暗笑一聲，顧衡初登基時，太後以輔佐為由多加幹預朝政，甚至垂簾聽政，頗有當年武後之風。

    顧衡對此頗為不滿，未及一年，便著手清理朝堂上沈氏一脈，太後阻撓未果，母子二人也因此事關係漸不和睦。

    而今此次選秀並非顧衡之意，太後也不過是希望老臣之女入宮得寵後，他們能在朝堂上為沈氏之事向顧衡多多言語一番，望顧衡念在昔日之情不至於斬草除根。

    太後沈氏，開國元勳沈瑉之後，其父官拜一品尚書令，嘉佑六年選秀入宮，一路從寶林升至皇後。

    皇後初登鳳位時，身為太子妃的孟皎，特意起的較往常早了些，往鳳儀宮伺候皇後梳妝。

    孟皎隻圍了一件貂頦滿襟暖襖扶便出了曲折遊廊，因積了雪，險些滑倒，而她止不住的興奮，匆匆上輦，直拍了椽道：“前往鳳儀宮。”

    天尚且似黑洞一般，絮絮飛雪飄揚在九重宮闕，重重疊疊的陰影像自高空而落的羽毛，灰燼一般撲向整個世界。

    鳳儀宮大敞宮門，孟皎心內納罕，卻不由自主走進去。

    夜風灌入，晃得稀微的燭火明滅不定，她緊了緊衣裳，隻覺得舊窯小瓶裏擱的梅影落於碧綠鑿花的地磚上甚是駭人。

    她瞥見皇後端坐在主位，正欲請安，卻聽見顧衡的聲音：“禦醫所的人已經喚了一批，就連昔日伺候先帝的人都打發去守著帝陵。”

    孟皎唬了一跳，多年來沉靜心思竟不知何法，她隱在朱紅帷帳後，豎耳細細聽著。

    皇後似是輕輕搖頭，步搖上垂下的珍珠玲玲作響，“你做的太顯揚，當日之事他們未必知道。倒是鍾太醫斷斷留不得，那藥是從他那兒拿得，若他管不住舌頭，咱們可就功虧一簣了。”

    顧衡微一沉吟，“幸而當年我得著伺候先帝的機會，母後亦先發製人除去六弟與其生母蘇昭儀，如若不然，哪有機會假借先帝的名義自封太子，冊母後為皇後呢。”

    血液凝凍毫無知覺，孟皎隻知周身的溫熱散去，嚴寒凍得自己直欲哆嗦。

    剪剪燭光搖搖晃晃，刹那間碎了一地，孟皎怔仲看著殿內輕紗揚，半夜燈前十年事，一時和雪到心頭。

    先帝駕崩前五月大病一場，當時尚是沈妃的皇後悄悄換了儀元殿侍候的下人，就連先帝貼身的內監也換成自己宮裏的方德海。

    據說某夜宮門下鑰時分，方德海曾在常寧宮待了一個時辰才又返回儀元殿，隻因先帝驟然醒來口渴難耐，卻發覺無人在旁，因此被發覺。

    此後，沈妃在禦花園抓獲與六皇子的生母蘇昭儀互通書信的內監，沈妃見那信中明明白白寫著蘇昭儀感念朝上文官諫六皇子為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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