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大國

第29章 大國之史:黑箱操作? (7)(3/4)

    西漢文景之世,距離滅亡的秦朝還不太遠,秦朝在任官方麵,除了軍功和納粟之外,還有相當多的戰國的遺風,呈口舌之辯的遊士得官者不在少數。這些人當官之後,為政風格多半也是滔滔不絕說個沒完,處罰了人還要說得人口服心服或者痛不欲生。那些飽受秦法荼毒的人們,在動輒獲咎的戰戰兢兢中最感痛恨的很可能就是這種滔滔不絕。至少在張釋之的眼裏,華而不實的口辯之風要算是漢朝所要接受的秦朝教訓之一。也許那個上林小吏在履行職責的時候說得太溜,口才太好,用司馬遷的話來說,就是“欲以觀其能,口對響應無窮者”,因此觸動了張釋之那根始終強調秦朝教訓的神經,甚至引發了他對於深惡痛絕的苛刻秦法的聯想。於是上綱上線,批倒批臭,以自己的口辯之才斷送了口才太好的上林小吏的前程。

    秦政之弊的確在於嚴刑峻法,而且執行中務於明察苛求,在這一點上,西漢初年實際上並無二致。漢高祖劉邦入關之初寬鬆粗疏的約法三章,到了得天下之後已經被丟到爪哇國去了。朝野實行的,依舊是秦朝的苛法,而且在操作上罰重而獎輕,百般苛求,如馮唐所言,雲中太守魏尚戰功赫赫,隻因上報斬首數目差了六個,就被削爵撤職,在當地罰做苦工。隻是在匈奴壓境,急需軍事人才的情勢下,由於馮唐的進言才得以官複原職,傳下來一個馮唐“持節雲中”的美談。多少年後,詞人兼軍人的辛棄疾還感慨“持節雲中,何日遣馮唐”。後來張釋之做廷尉之後,一係列抗命之舉就是要在實際中改變嚴刑峻法、明察苛求的作風,從寬仁的方麵修正沿襲下來的秦政之苛。當然,在這方麵,最有貢獻的還不是官員,而是一個弱女子淳於緹縈,若非她哀婉動人而且入情入理的上書,實行了幾百年的斷足、臏膝、割鼻子這樣殘忍的肉刑,一時半會兒是廢除不了的。

    廢除苛法,去掉肉刑,是政治走向人道的開始,這一過程在中國兩千多年前就出現了,無論如何都是國人的驕傲。

    真祖宗和真真老王麻子剪刀之爭

    號稱炎黃子孫祖宗的黃帝如果地下有知,最近肯定會感到有點煩。從前祭祀他老人家都在陝西黃陵,近來河南新鄭也在祭,說是那兒才是黃帝的老家。其實,河北涿鹿也建了一處紀念黃帝的所在,說那兒是黃帝最後戰勝蚩尤、奠定大局的地方。陝西官員有點不樂意了,建議國家出麵整理祭祖的亂現象,言外之意就是罷黜別家,獨尊我這兒。

    類似的問題在別的祖宗級人物身上也有,伏羲、女媧、炎帝,還有堯舜禹湯大家也在爭搶,就跟爭黃帝一樣,各有各的道理。各地的人文學者忽然之間都有用武之地了,跟在本地的官員屁股後麵引經據典,各執一詞,異口同聲,都說自家門口這個祖宗才是真的。一時間,中華大地,遍地祖宗。反正這些遙遠而名頭特大的祖宗在哪兒都找不到哪怕一丁點過硬的考古證據,證明這個地方就是祖宗“生活戰鬥”過的地方,或者死後葬身之所,大家爭來爭去,口吐白沫,所依據的無非是那麽點典籍上的記錄,甚至一些虛無縹緲的民間傳說。這些記錄和傳說又過於簡略和模糊,正好留下空間任我們這些後世子孫想象發揮,這大概要算是我們另外一些管記事的祖宗留下的遺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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