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雨·樓台·出鞘劍

第十五章:冤家路窄(1/5)

    雪。

    大地。

    天空。

    老槐樹。

    馬車。

    人。

    一切都沉寂,靜默無聲。

    連刀也是無聲的。

    刀鋒破空,卻無聲無息,這就是天地間獨一無二的鬼刀!

    叮——

    寂靜中響起金屬相擊的聲音。

    白飛揚的一刀,居然砍在另一把刀上!

    那也是一把獨特的刀,天下隻一個人有這樣的刀:掌刀!

    謝醉的掌刀!

    白飛揚看到了一張黑白分明的臉,此人正是兩麵三刀謝醉!

    醉三刀!

    原來謝醉躲在槐樹背後。

    白飛揚這一刀傾盡全力劈出,被謝醉的掌刀一擋,陡覺胸口一痛,手臂一麻。但他並不就此住手,短刀順勢往左一帶,又迅疾無比地砍向車廂。

    車廂若被他砍中,定會攔腰而斷,車廂裏的胡雲也難以活命!

    可是,又聽得“叮”的一響,他的這一刀還是砍在謝醉的掌刀上!

    兩刀再次相擊,白飛揚腹內真氣翻湧,胸口鬱悶,腳下踉蹌,竟後退了三步!

    謝醉凝立不動。

    白飛揚忽然短刀脫手,刀光劃出弧線,繞過謝醉,仍射向車廂!

    此時花含香已有足夠的時間拔劍,可他沒去拔劍,眼看著白飛揚的鬼刀流星閃擊!

    謝醉沒有動,但他的掌刀突然間也前遞一尺,極快地畫了個圈。掌刀寒氣迫人,空氣刹那被凍住了,白飛揚脫手的短刀,仿佛遇到了一股強大的粘力,方向一變,居然被掌刀吸了過去——

    “鏘!”

    兩刀第三次撞擊,吸附一起!

    謝醉的臉色在陽光下一變,同時輕喝一聲:“回去!”

    短刀挾著淒風勁射而回——

    白飛揚踉蹌的身形甫定,一抄手,接住自己的短刀。

    他已連續出了三刀。

    三刀均落空!

    第四刀,白飛揚蓄勢不發。

    ——謝醉已擋了他三刀,他擔心謝醉擋不了第四刀?

    ——謝醉殺人向來不超過三刀,他的第四刀是不是淩厲無比?

    ——白飛揚是不是害怕謝醉的第四刀?

    白飛揚收刀,隻說了三個字:“謝大哥……”

    就見謝醉嘴一張,“哇哇”連吐兩口鮮血!

    白飛揚表情木然,他怔了良久,忽然大吼一聲,狂奔而去……

    槐樹上的老鷹也被白飛揚的吼聲驚飛,箭一般刺空飛走。

    花含香沒有追擊白飛揚,而是飄身到了謝醉跟前,道:“多謝大俠救命之恩。”

    謝醉剛才被白飛揚的三刀震傷,口吐鮮血,氣息還未緩過來。

    花含香已從懷裏掏出一包東西,遞過去道:“這是花家補藥,你受了內傷,正好服它。”

    然後又道:“這次隻帶了一包,謝大俠請收下。”

    謝醉不接,花含香便將補藥塞到他手中,觸手之際,花含香覺得他手掌冰涼,顯然受的內傷不淺。

    謝醉因他受傷,花含香甚是過意不去,他原想輸內力給謝醉,助謝醉療傷,但轉念一想:

    謝醉乃是江湖成名高手,定然不願受別人的內力,若強行助他療傷,他閉氣相抗,反而於他不利,因此才將花家補藥給他。

    沒想到謝醉連補藥也不肯收,花含香剛把它塞到手裏,謝醉便用力推回,真氣一動,“哇”的又吐了一口血,身軀搖晃起來!

    花含香將他扶住,叫道:“九叔,快到前邊客棧打碗酒來!”

    九叔飛身奔向百毒香築,片刻,端著一碗酒回來。

    花含香將那碗補藥倒入酒中,補藥乃是米黃色的粉末,遇酒即溶。

    此刻謝醉暫時呈昏迷狀態,他吐了三口鮮血,已是嘴幹舌燥,花含香將藥酒送入他嘴唇,他“咕咚咕咚”一氣將酒喝了。

    一會,謝醉醒來,聞得自己口中隱隱有一股香甜味,斜退一步,說道:

    “剛才你們給我喝了什麽?”

    花含香道:“花家的補藥雖然不是什麽仙丹妙藥,可你服了它,很快就會恢複元氣的。”

    謝醉被白飛揚的三刀震得真力渙散,這時暗運內功,隻覺丹田之內真氣漸聚,心中雖喜,口中卻冷冷道:“花家補藥號稱靈芝之王,你為什麽要給我吃?”

    花含香道:“謝大俠言重了,你救雲兒一命,區區補藥,何足掛齒。”

    謝醉仍冷冷道:“我救的又不是你。”

    花含香道:“救雲兒比救我更重要。”

    他見謝醉正慢慢恢複功力,放下心來,問道:“謝大俠如何知道車廂裏還有人?”

    謝醉道:“我不僅知道車廂裏有人,還知道車廂裏的人已中毒,而且這毒,隻有百毒穀主上官無垠才能解。”

    花含香暗暗吃驚:

    謝醉怎麽知道得這麽清楚?

    難道他也像白飛揚一樣一直跟蹤著自己?白飛揚跟蹤我是希望我能活到下個月的劍門關之約,謝醉跟蹤我,是希望我活下去?

    還是想我死?

    ……難道他還以為山清歡是我殺的?

    如果他認為是我殺了山清歡,那麽,他應該找機會殺我才對,為什麽要救雲兒呢?……

    白飛揚殺雲兒的目的很明顯,就是不希望我到百毒穀冒險。

    那麽,謝醉救雲兒的目的何在?

    ……花含香心念忽閃:

    隻要雲兒不死,我就會前去百毒穀,難道……

    花含香沒再往下想。因為,如果一切真如他所想,那麽,謝醉肯定是另一個人,一個對他不利的人。

    現在,謝醉救了雲兒,他不應該把他想象成一個壞人……不過,花含香還是想問他一個問題,於是道:“謝大俠怎麽也在百毒莊?”

    謝醉並不拐彎抹角,答道:“你經過的地方,刀尊也許會出現,所以我兩天前就到了這裏。”

    花含香道:“天下人對刀尊唯恐避之不及,你卻在找他?”

    謝醉道:“是的,也許隻有刀尊才知道山清歡的下落。”

    花含香道:“在這裏,有沒有發現刀尊的蹤影?”

    “有。”

    謝醉道:“刀尊在百毒莊口殺了一個人。”

    然後又道:“進莊時你一定也看到了?”

    “你是說那個被砍作兩截的無頭屍體?”

    “屍體原本是有頭的,後來被百毒香築的掌櫃割走了。”

    “他為什麽要割死人的頭?”

    “我也想知道為什麽?便跟隨他到了這裏。”

    “你怎麽想起來躲在槐樹背後?”

    “躲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會看見許多別人不知道的事。”謝醉說這句話時,臉上泛起了微微的笑意。

    花含香沒問他看到了些什麽,而是道:“既然你救了雲兒一命,我一定會到百毒穀求上官穀主解了他的毒。”

    “我救雲兒正是要你前往百毒穀。”

    謝醉說完,徑自轉身,入西去了……花含香表情複雜地望著謝醉,眼看他一直往前,到了另一棵大樹下,閃身不見,他才上車,問九叔道:

    “九叔,我們是先在此稍息,還是就去百毒穀?”

    九叔道:“侯爺,咱們原本是不該再耽擱了,可有人在客棧裏等了你好久。”

    花含香詫道:“有誰會在這裏等我?”

    九叔還未回答,草飛巷飄來輕悠的歌聲:“漠漠輕寒上小樓,曉陰無賴似窮秋,淡煙流水畫屏幽……”

    花含香道:“九叔,在此歇歇再走。”

    “是,侯爺。”

    九叔上馬,馬車緩緩駛入草飛巷,灑下一串鈴聲。

    謝醉在百毒莊內左拐右拐,來到大街旁邊一家名叫“重聚”的客棧。

    在百毒莊的十八家客棧中,重聚客棧是規模最大的一家。此時天近中午,街上人來人往,客棧裏的人也進進出出。

    謝醉就住在這家客棧。

    他穿過客棧的庭院,直上二樓自己的房間。這是一間上好的單人間,房間雖不是很大,但隔成兩間,外麵是小小的會客室,裏麵才是臥室。

    謝醉推門進去,臥室裏已經有一個人在等他。

    等他的是一個白衫人。

    白衫人背對門口,看不清容貌。

    可謝醉知道白衫人是誰,他一進去就說道:“你說得對,白飛揚果然在這裏忍不住下手了。”

    白衫人淡淡道:“他差點就得手了。”

    謝醉一愣:“剛才的一切你都看見了?”

    白衫人道:“白飛揚砍第一刀原是你最好的反擊機會,第二刀你也還有機會,第三刀,你隻有吐血。”

    謝醉沉默了一會,道:“花家補藥果然奇妙無比,這麽短的時間便幫我恢複了元氣。”

    白衫人卻接著自己剛才的話往下說道:“如果他再砍一刀,你已經沒命了。”

    謝醉道:“我知道他不會,也不敢砍第四刀。”

    白衫人道:“醉三刀殺人向來不超過三刀,誰也不知道你的第四刀是怎樣的。”

    謝醉道:“要我跟白飛揚公平一戰,我絕不是他的對手。”

    白衫人微微道:“天下本來就沒有絕對公平的事。”

    謝醉歎道:“可他一定要跟花劍侯公平一戰。”

    “那是他無知。”

    白衫人道:“他根本不懂得什麽是生存法則,他這樣做,隻會惹禍上身。”

    謝醉道:“在千朵門他差點下不了山,今天也幾乎出不了百毒香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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