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種後宮叫德妃3(新版)

第七章 一曲壓群芳(2/5)

    別的人都在嚷嚷著危險,覺禪氏的心卻仿佛停止了跳動,她隻消一眼就認得出策馬而去的人是誰。而人到了那邊控製住馬匹,直接毫不客氣地把馬上的女人抱入自己的懷裏,那親昵溫和的模樣,毫無疑問,這個陌生且尚看不清麵容的女子,就是沈宛了。

    “是納蘭大人吧。”果然邊上另有女眷認出衝過去救人的男子,而隨之響起的聲音便說,“瞧這架勢,這個女人是納蘭大人的妻妾嗎?”

    另有人說:“聽講少夫人產育沒有隨行,這個女人眼生不是家裏的妾室,難道就是那個養在私宅的漢人女子?”立時有人嘖嘖:“怪不得不會騎馬,江南女子隻會繡花吧。”

    納蘭容若的馬越來越近,馬背上的一對人也越來越清楚,覺禪氏的眼睛定定地出神,可明明漸漸清晰的一切,突然又變得模糊起來,再後來隻聽得身邊人喊著:“覺禪貴人你怎麽了?”她眼前一黑就跌倒下去。

    可這下並沒有暈厥,當摔倒在地上身體的疼痛將她刺激清醒時,她多希望自己能真正暈厥過去,多希望自己能不要看見沈宛的樣子。這一刻她才明白,她怕自己徹徹底底輸給沈宛。

    香荷與其他宮女奮力將腿腳發軟的覺禪貴人攙扶起來,說要送她回帳子裏去歇息。那一邊納蘭容若策馬帶著受驚的沈宛到了近處,也瞧見這邊的動靜,但此處皆是後宮女眷,容若不便近身,派了旁人來探問是怎麽回事。

    他小心翼翼地將沈宛抱下馬,嗔怪道:“我若沒經過這裏,你可就要出事了,不會騎馬不要逞強,將來等我得空教你,你若喜歡,我再給你買一匹上好的馬養著,這裏的馬都野得很,你駕馭不了。”

    沈宛嫣然一笑,似乎並沒有被嚇到,反而歡喜地說:“在這裏若不騎馬,還有什麽樂趣。你既是帶我來散散心的,就不要拘束我,給我挑一匹溫順的馬才是正經。”

    說話間禦前侍衛曹寅的妻子李氏笑著迎過來,容若與曹寅是莫逆之交,兩家少夫人時常往來,但在京時礙於情麵,李氏和沈宛並沒見過麵。倒是走這一遭,容若托她多多照顧沈宛,李氏亦是漢人,一路彼此照顧,與沈宛還算投緣,此刻正笑著:“弟妹就是好強,把我給嚇得不輕,咱們安安生生找別的樂子去,好些娘娘福晉都是自小騎馬的,咱們比不過。”

    沈宛笑說她騎馬也不是為了和誰比較,隻是覺得有趣,正說話時,派去打探方才什麽事的人回來向容若稟告:“回大人的話,方才是覺禪貴人暈倒了,此刻已經送回帳子裏去。”

    容若倏然蹙眉,沈宛亦是聞言便看他一眼,旋即笑著挽起李氏的手徑自走開:“我腿上擦傷了,嫂嫂那裏可有膏藥。”

    隻等沈宛從麵前閃過身子,容若才回過神,叮囑一句不要她再騎馬,便回去做他的差事,此處多是女眷,他本就不該來的。

    且說覺禪氏回到帳子裏,佟嬪好意要為她請太醫,覺禪氏極力婉拒,不多久佟嬪又被其他人邀出去,總算給覺禪氏半刻清靜的時候。而她剛才被香荷攙扶著回來,轉身的一瞬見到沈宛與容若說話的模樣,離得遠尚不能看仔細眼眉容貌,可便是這般遠觀,也讓她心內震了震。

    都說江南女子真絕色,隻是看了沈宛那一眼,覺禪氏便覺得《洛神賦》中所雲“瑰姿豔逸,儀靜體閑,柔情綽態”真有其事。相形之下,她也好,周遭那些鶯鶯燕燕的年輕女眷也罷,一個個都是庸脂俗粉,一個個都媚俗不堪,她隻是那樣一笑,便美得不可方物。

    難怪容若會一見傾心,難怪為了她容若能做出這麽多悖逆禮教人倫的“荒唐事”。

    “主子,您怎麽了?是不是太醫說的水土不服,可都來兩三天了,您這會兒才水土不服嗎?”香荷關切地問著,蹲在地上使勁兒抬頭看主子低垂的麵頰,忽而驚訝起來,“主子,您怎麽哭了?”

    覺禪氏恍然醒過神,抬手抹掉不知幾時落下的眼淚,敷衍著說:“我不大舒服。”

    “那您歇會兒吧。”香荷不敢追問,她家主子向來有傷春悲秋的毛病,她猜想大概又是為了什麽感懷吧,麻利地伺候她歇下後,便退了出去。

    可覺禪氏哪裏睡得著,滿腦袋都是方才的一幕幕,曾幾何時她也與容若騎馬踏青,猶記得他偷偷帶自己頭一回騎馬時,被長輩責備的事。往昔曆曆在目,隻是如今能與他一同騎馬的女人不是自己了。

    然而清靜的時刻很短暫,女人們騎馬盡興後,說是來探望覺禪氏,卻聚在這裏自顧自嘰嘰喳喳說閑話,覺禪氏背過她們不想聽,可還是一字一句地鑽進耳朵,特別是提起“那個漢人女人”時,更是聽得格外真切。

    有人說:“咱們旗人不能與漢人通婚,那個漢人女子被納蘭大人養在外宅,應該是沒有名分的吧。”

    另一個則說:“聽說是皇上默許的,所以明珠大人也不能怎麽樣,前陣子不是鬧的笑話,說明珠夫人去看孫子,被撂在門外嗎?”

    便有人唏噓:“這個女人真厲害,果然說她妓女出身是真的,那種地方的女人,每天哄著那麽多男人,哪個不厲害?”

    “不是說賣藝不賣身?”

    “誰曉得賣不賣,娼門出來的東西,能有幾個幹淨的?”

    這些譏諷挖苦的話,如魔音繞耳,刺激得覺禪氏幾乎崩潰,一向隱忍的她竟霍然坐起來,對眾人道:“我實在是不大舒服,姐妹們若要閑話,可否換個去處?”

    佟嬪見她如此,忙招呼眾人離開,女人們雖奇怪,也不好拂了佟嬪的麵子,隻等熙熙攘攘地散了,覺禪氏才如虛脫了一般跌下去。

    帳子外頭,僖嬪帶人路過此處,見這光景,喚過近身宮女耳語幾句,宮女為難地說:“娘娘,這樣不大好吧。”

    僖嬪卻冷笑:“她好不好我可管不著,反正敬嬪那麽過分,我不能光吃虧啊。”

    如是,待到傍晚時分,香荷得人來傳話,說皇帝讓覺禪貴人去帳中侍奉,話傳進來香荷十分歡喜。可覺禪氏根本沒這份心,在宮裏都避之不及,哪裏還能跑到這裏來侍駕,便讓香荷去回絕,但香荷說來的人早走開了,見拗不過主子,隻能自己到前頭去回話。

    然而香荷去了好久不見回來,再等有別的宮女跑回來,卻是火急火燎說:“貴人快去瞧瞧,香荷被敬嬪娘娘拉去帳子裏了,正挨打呢。”

    覺禪氏還不至於冷血無情,這些年都是香荷在照顧她,乍聽這樣的事,立刻穿了衣裳趕來敬嬪的帳子。

    來了才知道,似乎皇帝根本沒有召喚覺禪貴人侍寢的旨意,更因為今晚本該敬嬪侍駕,不知為何惹怒了皇帝被攆出來,恰遇上香荷在外頭與小太監說她家主子身體不好不能侍駕的話。敬嬪惱羞成怒,認定是覺禪氏壞了她的好事,不由分說就把香荷拖走了。

    此刻覺禪氏跪在敬嬪麵前,座上的女人憤恨道:“想你在宮裏還挺安分的,原來是懼怕上頭幾位,合著瞧我好欺負,到外頭來這套狐媚功夫了?皇上幾時召你侍寢了,你故意派個宮女過去露臉,是什麽意思?”

    “嬪妾並沒有,是剛才……”

    “你沒有,好啊,那就是你的宮女下作了。”敬嬪打斷了覺禪氏的解釋,惡狠狠地指了手下的人說,“既然覺禪貴人不會調教宮女,我來教,給我狠狠地打,看這小賤人還敢不敢背著主子耍這些下作的手段。”

    邊上幾人得令,各自手裏馬鞭劈劈啪啪往香荷身上抽,香荷痛苦得號哭打滾,覺禪氏實在看不下去,撲上來護著香荷說:“都是嬪妾的錯,求娘娘饒過她,回京前嬪妾再不出帳子半步,娘娘您饒過她。”

    而此刻敬嬪的帳子外頭,僖嬪卻正領著幾位女眷過來,方才是在她那裏坐坐,這會兒突然說要來敬嬪這裏討京城帶來的茶吃,還勞師動眾地把人都帶過來,她心裏明白是來看敬嬪鬧笑話的,可其他人卻被裏頭喊打喊殺的動靜嚇著了。不等進去,就看到兩個人連滾帶爬地被推出來,有人看清了驚訝道:“這不是覺禪貴人嗎?”

    女眷裏頭,機緣巧合跟著曹夫人李氏過來的沈宛聞言一驚,一直低調地跟在人後的她探出半個身子,隻見地上狼狽地跌著主仆二人,那宮女模樣的姑娘被打得遍體鱗傷,所謂的覺禪貴人,隻是發髻有些鬆散,正努力想要攙扶宮女起來,可邊上卻無一人出手相助。

    僖嬪哎喲著:“這是鬧的哪一出。”便大大方方地帶人進去看敬嬪的笑話,女眷們跟著往敬嬪的帳子裏走。沈宛跟在後頭,將至門前,突然拉了李氏說:“嫂嫂,我不進去了,實在不習慣,容若知道了也不高興。”

    李氏亦輕聲道:“也罷,她們都是嘴碎的,怪我剛才叫你來帳子裏陪我,反被這邊纏進來了。”說著便吩咐貼身的丫頭,“好好送沈姑娘回去,別帶迷路了。”

    一聲沈姑娘,驚得地上的人猛然抬頭,李氏已經隱入帳子裏,那丫頭要給沈宛引路,沈宛卻不走,正如覺禪氏直視著她,她也定定地看著跌在地上的覺禪氏,沈宛一直都知道這個女人,這個鎖在容若心裏,卻身在紫禁城裏的女人。

    “我們……幫忙攙扶一把吧。”沈宛招呼李氏身邊的丫頭,那丫頭也算心善,幫著過來攙扶虛弱的香荷,大家彼此都不認識,那丫頭還唏噓:“怎麽打成這樣了,可要好好上藥,天熱了馬虎不得。”

    主仆倆慢慢站起來,可不等站穩,覺禪氏腳下趔趄險些跌倒,沈宛伸手攙扶了一把,口中道:“您小心些。”

    覺禪氏卻似本能地推開了沈宛的手,立時又後悔,生怕眼前的人誤會什麽似的,可微微張開雙唇,饒是半句話也說不出口。

    反是沈宛主動,也不多說話,和那丫頭攙扶著香荷預備走,但她們都不認得覺禪氏的帳子在哪裏,最終還是覺禪氏慢慢帶路,四人才得以走回來。

    覺禪氏身邊其他的宮女接了主仆倆入帳子,香荷被打得很慘,都忙著給她清洗上藥,那丫頭也熱情地湊了過去,倒把沈宛留在了這邊。覺禪氏已經無力地坐在榻上,有宮女來問需要什麽,也被她擺手打發了。

    沈宛見她如此,便欠身告辭,轉身才走了兩步,就聽身後的人說:“回去,不要告訴他這件事,他知道了,不過是平添煩惱,何必?”

    “妾身可否問,您說的他,是指誰?”讓覺禪氏始料不及,沈宛竟如此反問,她愣愣地看著眼前的女人,而沈宛已轉回身,卻平靜地看著她說,“妾身在京中認識的人極少,您既然是不願讓誰知道,那妾身一定能做到,實在是沒什麽認識往來的人,能說剛才的事。”

    “納蘭容若。”覺禪氏脫口而出這個名字,她多久沒有在心聲以外喊這個名字了,可喊出口,竟是撕心裂肺地痛,眼前的沈宛是什麽意思,是在諷刺她、挖苦她?

    “容若,是妾身的夫君。”沈宛淡定地看著覺禪氏。帳子裏已經點了蠟燭,橘紅的光線映在她麵上,可見瑩潤光澤的肌膚,一雙眼睛秋波盈盈,體態窈窕身姿纖柔,光是這樣站著簡單說著話,也仿佛有光芒四射,叫人不願挪開眼睛。

    卻不知是覺禪氏從心裏高看她一眼,才見得這番光景,還是沈宛真正有傾國傾城的絕色。

    帳子裏靜了須臾,兩人都沒再說話,時間一久,沈宛便主動說:“時辰不早,貴人若無吩咐,妾身告辭。”

    沈宛欠身,再站直時,終於聽覺禪氏說:“你瞧見我如此狼狽,是不是心中暗喜?若不然,又何以是這種態度,便是對一個陌路人,也不至於這樣。”覺禪氏眼中道不清是羨慕還是嫉妒,兩者之間隻一線之隔,可羨慕是旁觀者的情感,嫉妒便是當事者的欲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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