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種後宮叫德妃3(新版)

第三章 後宮迎新人(1/5)

    第三章 後宮迎新人

    兩位孕婦摔倒,雖然誰都知道德妃是真真孱弱數月,而溫貴妃一直是光打雷不下雨,但此刻誰也不敢怠慢,七手八腳趕緊把人抬走。

    太皇太後叮囑皇帝不要隨意散了宴席弄得人心惶惶,自己也因冬日穿得多沒摔傷,要求再次回到宴席上,太後和其他無事的妃嬪也回席,但雖然宴席繼續,到底氣氛尷尬,比預定的時辰早些結束了。

    宴席一散,玄燁送皇祖母回慈寧宮,一邊就不斷有人來報告兩位娘娘的狀況,永和宮裏一直說沒事沒事。可玄燁卻十分不放心,倒是鹹福宮來消息說溫貴妃不大好,皇帝受夠了她的矯情,竟氣惱地說:“她怎麽會有事?一直都好好的,現在德妃不是都沒事?”

    太皇太後則勸他:“今天大臣們都看見的,鈕祜祿一族的臉麵,皇上還是要給足了。”

    玄燁這才無可奈何地往鹹福宮來,李公公被再一次派去永和宮探問德妃的狀況,然而當聖駕抵達鹹福宮,玄燁才進門,就猛然聽見淒厲的哭聲,震得他心裏發緊。但見裏頭一團亂,隨侍的梁公公立刻奔進去問狀況,不多久臉色蒼白地跑出來,伏地哭道:“萬歲爺,溫貴妃娘娘的孩子沒了,萬歲爺您不能再進去了。”

    又失去一個未見天日的孩子,玄燁竟不大明白自己究竟是何種心境,失子之痛已在他心裏結了一層痂,輕易不會再剝落,眼前的孩子他每一個都珍惜,可從未見到過的,他已經心疼不過來了。

    可他必須表現出難過的樣子,可比起難過,他此刻更憂慮兩件事,擔心嵐琪的孩子也會保不住,又擔心若保住了,溫貴妃心裏該是怎樣不平衡,當初迷藥的事會否重演。

    裏頭淒楚的哭聲漸漸停了,大概是失子的女人昏睡過去,不多久有太醫來回話,一個個慌得什麽似的,生怕皇帝降罪遷怒,幸而皇帝很冷靜,隻是吩咐他們:“好好為貴妃調理身體。”又吩咐梁公公,“三日後請貴妃的母親入宮陪伴,可小住兩日,不礙的。”

    梁公公應下,但問皇帝:“萬歲爺現在擺駕何處?”

    玄燁真是用心想了想,微微握了拳頭,終是開口道:“擺駕永和宮。”

    眾人忙簇擁著皇帝離開鹹福宮,一行匆匆往德妃娘娘住處來,梁公公則趕赴慈寧宮、寧壽宮兩處報告溫貴妃失子的事,其他皇帝一概不管。這邊廂李公公正要出來去找皇帝,瞧見聖駕來了,迎在門邊,待落轎就候上來說:“萬歲爺放心,德妃娘娘胎兒很穩,太醫說了沒傷著,隻是怕有萬一,要娘娘躺著別亂動,環春她們輪流伺候。”

    玄燁一麵聽一麵心落進肚子裏,大步流星地進了寢殿,瞧見胤祚伏在床邊,蹭著母親的胳膊親吻,嘴裏咿咿呀呀不知說什麽,嵐琪見了他便是滿麵溫柔。小胤祚瞧見皇阿瑪,撲上來撒嬌要抱一抱,嵐琪笑道:“皇上莫怪,胤祚總不曉得見了阿瑪要先行禮,臣妾眼下沒工夫教他。”

    玄燁卻先哄了兒子,讓乳母來帶走,環春領著其他人也退下,殿門合上,玄燁才坐到嵐琪身邊,把她仔仔細細看了又看,伸手捧著臉說:“你把朕嚇壞了,朕不該瞎起勁,你不去赴宴就好了,這下子皇祖母也沒高興什麽,還虛驚一場,又……”

    嵐琪見皇帝麵色微微暗沉,擔心地問:“太皇太後摔傷了嗎?”

    玄燁應:“皇祖母很好,還與朕一同享宴至散席。”

    嵐琪心頭一個激靈,想起當時煙火躥來後摔倒一片的情形,略慌張地問:“溫貴妃娘娘她怎麽樣了?”

    “沒了。”皇帝苦笑,“她的孩子沒了,可你還好好的,朕不知該悲該喜。”嵐琪知道他煩什麽,唯勸他:“皇上別想多的事,就想一個母親沒了孩子該多痛苦,您別想著是溫貴妃,別想著她家裏的人,就隻可憐同情一個母親,是不是好受些?”玄燁頷首,在她手背上輕輕一吻:“你一定要好好的。”之後問是不是要保持這個姿勢躺一晚上,更是百般心疼。

    在嵐琪麵前,玄燁不用費心就能流露出的內心的感情和情緒,一切都那麽真實簡單。可他每每踏足鹹福宮,麵對溫貴妃的熱情,做任何事總要想一想,如今竟連失去了孩子,他都要考慮怎樣才算是“悲傷”。

    鹹福宮和永和宮截然不同的消息傳入六宮,好些人都以為是不是兩邊的消息對調傳錯了。封妃那日嬪位以下的妃嬪來永和宮賀喜行禮時,隔著屏風上的薄紗都看得出德妃的羸弱憔悴,相比之下溫貴妃完全不像有病的人,可她卻天天地鬧騰。這一下好了,最虛弱的人穩穩當當地保住了孩子,而後者卻一夜之間失去了好不容易才有的骨肉。

    溫貴妃是隔日醒來才知道這一切的,當得知德妃的孩子好端端的還在肚子裏時,一雙眼睛直愣愣銳利地瞪著冬雲,恨不得化作刀子剜了她一般。冬雲顫巍巍地解釋:“太醫說德妃娘娘的胎有月份了,經得起摔,娘娘您月份太小,摔得也重,所以就保不住。”

    “胡說,你胡說!”溫貴妃大哭,把手邊能扔的東西全扔下床,撕心裂肺地哭著,“把孩子還給我,你們把孩子還給我。”

    等她用盡力氣,再無力哭喊,便軟軟地伏在枕頭上,抽抽搭搭不停,枕頭都濡濕了一片,冬雲來勸她,她喘息著問:“皇上昨晚沒來看我嗎?”

    “萬歲爺來了,還沒進門您這裏就……”冬雲尷尬地說,“屋子裏不幹淨,皇上不能再進門,吩咐奴婢們照顧好您,又說後日請夫人入宮照顧娘娘,之後就走了。”

    “去哪兒了?”溫貴妃問,跟著就自答,“一定是永和宮吧。”冬雲沒再說話,見她如此便知是真的,貴妃又是一陣傷心的哭泣。冬雲依稀聽見說什麽他根本不在乎,什麽他不會再來了。

    卻是此刻,八阿哥嘹亮的哭聲毫無預兆地傳來,床上虛弱的溫貴妃渾身一顫,騰起身子問:“孩子?是我的孩子嗎?冬雲,是我的小阿哥哭了。”

    冬雲忙道:“娘娘,是八阿哥在哭。”

    溫貴妃呆了呆,又無力地躺下去,便反反複複念叨著:“八阿哥?不是我的孩子,是八阿哥?”而八阿哥的哭聲綿綿不絕,溫貴妃漸漸厭煩漸漸暴躁,終於忍耐不住指著冬雲罵,要她們別再讓這個孩子哭。

    可是那一日後,連太醫都來看了幾撥,八阿哥身子沒見不好,就是成天地哭,白天哭,夜裏也哭,偶爾溫貴妃終於安靜地睡一會兒,不到半刻又被八阿哥哭醒。連冬雲都聽得心裏毛躁,親自跑來質問乳母怎麽回事,乳母戰戰兢兢地說她也不曉得,當著冬雲的麵把孩子哄安穩了,可等冬雲一走,就伸手到繈褓裏往小阿哥的屁股上使勁地掐。

    之後幾日,鹹福宮裏天天亂作一團,唯有一處儼然超脫塵世,無論溫貴妃怎麽哭鬧折騰,無論八阿哥怎麽啼哭不止,覺禪氏仿若世外之人,在自己的寢殿裏靜靜地養著她的風寒。而她的風寒,是那一夜在月下為容若的孩子祈求安產時染上的。

    這日鈕祜祿夫人終於入宮,鹹福宮難得一日清靜,隻是八阿哥的哭聲依舊時不時響起,但相比前幾日,要好了許多,宮女太監終於能歇半天。這邊香荷端了主子的藥來,看著貴人喝下去,輕聲嘀咕說:“頂好那位夫人別走了,不然溫貴妃再鬧騰幾下,奴婢覺得冬雲姑姑自己就要病倒了,她瘦得棉襖都寬鬆了,瞧著晃蕩得厲害。”

    覺禪氏置若罔聞,喝了藥把碗遞給香荷,自己擦了嘴又躺下,枕邊一卷《眾香詞》,裏頭有幾頁她幾乎要翻爛了。

    香荷又忍不住說:“主子你的身體好多了,可以出門了,為什麽不去看看八阿哥呢,八阿哥實在太可憐了,哭得嗓子都啞了,可還是每天哭,這麽小的人……”

    “香荷。”覺禪氏打斷了她。香荷無奈地垂首說:“奴婢知道了,奴婢不提八阿哥的事。”

    但覺禪氏問:“這次煙花的事,皇上有降罪什麽人嗎?”

    香荷歎了歎,她家主子已經連她絮叨八阿哥的話都不在乎了,便應答:“皇上說為了太皇太後、太後還有德妃娘娘腹中的孩子,不宜在年節裏問罪懲罰,這件事就算了。”

    覺禪氏竟微微笑了:“那就好,皇上終究很仁慈。”

    香荷卻笑:“仁慈是有的,可為了德妃娘娘,真是什麽事兒都能例外,皇上真是好喜歡德妃娘娘啊。”又看了看自家主子,這些日子容顏又漸漸養起來,不禁歎氣,“主子您真美,皇上本來也該很喜歡您才對。”

    可覺禪氏依舊聽不見,自顧自地看著書,連香荷幾時走開都不知,隻在口中默念:“枝分連理絕姻緣。獨窺天上月、幾回圓。”

    她是某一日幡然醒悟,沈宛那樣的奇女子,能跟隨容若遠離家鄉,在京城這勢利傾軋權欲熏心的世界裏落腳,安居私宅無名無分,必然是深愛容若,如此一來,又何來的愁何來的怨?可她詩詞之中字字悼情,句句惆悵,寫的興許不是她自己,而是容若呢?便是容若他,終究沒有忘情,哪怕佳人在側,心裏頭依舊裝著自己。

    這一切,是覺禪氏琢磨頓悟出來的,事實是否如此無從知曉,但她以此安慰就再不覺得了無生趣,哪怕困居在這深宮一隅,她的心依舊自由,依舊完完整整地屬於自己。

    而鹹福宮在清靜了兩天後,鈕祜祿夫人因不能久居宮闈,到底還是走了。可夫人一走,失去依靠寄托的溫貴妃情緒又變得不穩定,宮女太監打起十二分精神伺候她,可偏偏才好了兩日的八阿哥,又開始一刻不停地啼哭。可憐小孩子哭得嗓音嘶啞,從起初的尖銳到現在的幹啞,直聽得人嗓子裏一陣陣冒出血腥般疼痛。

    這一日太醫終於說覺禪貴人病愈,妃嬪有病都記錄在冊的,覺禪氏也沒裝病纏綿病榻,既然好了她就不得不去看望溫貴妃,香荷勸她等幾天也不要緊,覺禪氏卻說:“拖著也早晚要見,今日見了她若再不要見到我,我反而清閑。”

    如此便穿戴齊整,一路往溫貴妃寢殿來,半路上八阿哥就開始哭,那聲音聽著就似撕碎了喉嚨似的。香荷喋喋不休,覺禪氏卻不為所動,目不斜視地往溫貴妃麵前來。

    而溫貴妃剛剛才因藥太苦發了脾氣,突然又聽見哭聲,正暴躁地把一床的枕頭摔在地上。覺禪氏進門正好一隻枕頭撲在她膝下,她安靜地俯身撿起來,往裏走到窗前,屈膝行禮道:“嬪妾給娘娘請安。”

    溫貴妃怔怔地看著她,突然醒過來似的問:“你這些日子去哪兒了,我怎麽沒見過你?”

    覺禪氏起身道:“嬪妾染了風寒,一直養在屋子裏,未能來向娘娘請安,還請娘娘恕罪。”

    “你生病了?”溫貴妃奇怪地望著她,心裏頭不知想著什麽。突然八阿哥的哭聲又傳來,震得她渾身發抖,漸漸地眼神越來越直,雙手更緊緊地抓起了褥子。

    此刻,皇帝散了朝後,正與工部幾位大臣在英華殿查看修繕屋頂漏水的事,此處供奉先祖畫像,皇帝必然重視,親自來查看工程。一切妥當後正要往乾清宮回去,半路上遇見小太監匆匆忙忙跑來,隨行的李公公聽了幾句,皺著眉頭回來說:“皇上,鹹福宮裏有些麻煩事兒,就在前頭了,您去不去瞧一眼?”

    玄燁身邊還有納蘭容若隨侍,他也是一同來看英華殿的工程,之後兩人還要回乾清宮書房商議東巡謁陵的事。皇帝一時也沒多想,就擔心溫貴妃因自己怠慢她而去算計嫉恨嵐琪,既然此刻順路,哪怕不情願,還是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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