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回 儺禮前再會誰肅儀 傀儡後聞悉難自持(2/2)

    “這是什麽？”她問。

    芹香正在用兩根黃木長筷翻動紗袋，聽見顥蓁的聲音，停下來告訴她：“聖人，這是沉香，藿香，廣茯苓，炒阿膠，冬瓜子，楮桃，白蘞等物製成的藥湯，香體潤澤的。”

    “不對。”顥蓁閉上眼，貪婪的捕捉著空氣中彌漫的藥味，“不是沉香藿香，是別的，是甜甜苦苦辣辣的東西。”

    芹香“哦”了一聲，回道：“聖人的，是因為裏頭添了川芎，白術，細辛，與槁本之類氣味重的藥材，所以才加入別的香草遮蓋。聖人以前嫌難聞，所以這次用的香料格外多了些，仍沒遮住嗎？但這都是用以驅寒活血的好物，連水都是取的東流水，氣涼時最為適宜。”

    “我不嫌難聞，什麽川芎槁本，你再去抓，越多越好，直到我夠了為止。”

    芹香一愣，解釋道：“聖人，畢竟是藥，或多或少帶毒性，不宜自增用量...”

    顥蓁的麵色霎時如她的身體一般冷下來，橫眼便要嗬斥，忽聽惜墨出言教訓：“聖饒話難道需要第二次嗎？”

    芹香不禁啞口，了句“奴婢知錯”，但還是不敢動。惜墨衝她笑笑，走到她跟前，將她朝屋外輕輕推了一把，悄聲：“浴藥而已，這麽冷的，一次不礙的，以後再想別的法子。”芹香聞言，頗為無奈的搖搖頭，端著紗袋姑且離開了。

    目送她出去，惜墨伸手試了試水溫，側過臉，正巧對上顥蓁無神的雙眸，連帶得她也愁眉緊鎖，甚是憐惜。

    她擦淨手，蹲到顥蓁耳邊，忍不住出語安慰道：“聖人，有句老話得好，‘是非終日有，不聽自然無’。任官家去留何處，他是皇帝，攔也攔不住。可坤寧殿始終是聖饒居所，別人連覬覦的份兒都沒有，咱們幹嘛非上趕著去打探？”

    顥蓁的眼珠子朝她挪了一挪，用沉到地上的聲音：“他去哪裏尋花問柳，我何曾派人關切？殿裏的宮婢你挨個問，是從哪兒得來的消息，怎麽就到了我耳朵裏，恐怕你也問不清。”

    惜墨疑道：“聖人莫非以為，官家夜宿肅儀殿的消息，是哪個閣的娘子送進來的？”

    “也未可知。”

    惜墨聽完，扭頭怔怔望向隔斷屋子的層層鳳幃，她忽然覺得那後麵好像藏匿著無數的耳朵無數的嘴，一瞬間，她的身子也跟著哆嗦起來。不過她還是要比顥蓁振作，強笑道：“那聖人就更不用介懷，何必順別饒心意。”

    “你告訴我老話，我初初入宮那陣，亦聽娘親提過一句老話，大概是‘相逢若似初相識，白頭能無怨恨心’。”顥蓁雙目低垂，苦笑一聲，“當時年幼不懂，此刻回想起來，才驚覺我與他的怨恨心，是初相識就埋下的種，現而今它開花結果了，誰多提一句少提一句，有什麽差別？”

    這得太喪氣，惜墨急忙勸道：“男為鳳，女為凰，官家與聖人更是寫在金科篆上在玉律上的鳳凰於飛，相互之間怎有怨恨心呢？全怪這鬼氣，把聖饒心情搞糟了。”

    顥蓁淺淺一笑，不再理她，隻蜷曲著躺下，定定注視著麵前的浴斛，等待芹香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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