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和離，免官，你挑一個吧。”我慢吞吞地威脅：“其實免官也無妨，我那小倌館裏還缺個龜公呢！” “洛清！”老太太慌了神，她終於意識到了我的威脅。 這字若是簽了，自然萬事無憂。 可若不不簽，抬妓女為平妻的事兒傳出去，洛清必然會丟了官位，沒了官職又無銀錢在手，還不是任我擺布？ 洛清聽到這樣的威脅，下意識的抬頭去看自己的上峰。 王大人回過味來，也知曉自己究竟撞入了個什麽事情裏。 他捧著我為他沏得茶，老神在在的看洛清：“翰林院是個清淨地，要不得名聲敗壞的汙糟。” 一錘定音！ 洛清顫抖著簽了字，看到和離書上的名字，我如釋重負身上難得輕快。 “房子我已經賣了，買家三個月後上門。”我輕輕鬆鬆地對著洛清說，留下三個月搬家的時間，算是盡了最後一點夫妻情分。 地契銀票我已轉移，剩下的麽，這家中的一切我都不想多看，便宜他們了。 “瑤兒，你就非要趕盡殺絕？”洛清捏著和離書不放手。 我笑的和善：“趕盡殺絕？這才哪兒到哪兒啊！” 不及這家人吃相難看！ “難道你就一點夫妻情分都不顧？”他又問。 我擺擺手，喚來小二點菜，還不忘指著洛清等人說：“這幾個不是我的客人。” 樊樓本就是我白家的買賣，自然不怕為我得罪人，小二,擼起袖子就將人丟了出去。 我的小倌館開業的時候，門口車馬如織，我在二樓包廂看著底下的盛況，在角落裏瞧見了獨自飲酒的洛清。 “他還想著你能回心轉意呢。”雲姨冷嘲著：“他四處打聽你的鋪子在何處，還想著尋你。” 長安城裏九條街，八條裏都有我白家的鋪子。 而我這個成婚四年的夫君，他不知。 唯有這間小倌館他知道是我的，便幹脆一日日的堵在這裏。 有小倌心善，試探著告訴他：“這竹苑是長安白家的鋪子，委實和您口中說的那位夫人無關。” 洛清陡然一驚：“哪個白家？” 小倌隻覺莫名其妙：“長安城中還能有幾個白家？自然是富滿半城的那個白家了！” 洛清驚得灑了酒水，他踉蹌著起身環顧四周，隻瞧見了滿牆的名人字畫。 “長安白家……富滿半城……” 他竟不知…… 一年後我在茶樓二樓喝茶，突然聽見下方有騷亂聲傳來。 低頭看過去，就見是個落魄書生抱著卷軸在賣字畫，那字畫難看程度和洛清有的一拚。 “我還以為天底下隻有他一人的書畫，能難看到這種地步，原來還有同款啊！”我對著旁邊的雲姨吐槽。 雲姨滿臉複雜：“這就是洛清。” 我又看了兩眼，才勉強認出他，滿心皆是茫然：“他怎麽變成這樣了？” “一年前，他母親死後他也被免官，逐漸成了這樣唄。”雲姨口吻隨意：“見到白家鋪子就往裏進，還自稱是白家的姑爺，被打出來十幾次才學乖……” 我瞧著這個滿身狼藉的人，不禁搖頭歎息。 “咱們走之前老太太瞧著還算硬朗，怎麽就死了呢？” “據說是和兒子吵架的時候，被活活氣死的。”雲姨輕描淡寫地說，又笑著指了指對麵那家鋪子。 “旁人的事兒，管他呢！來，瞧瞧對麵那位公子如何？” 我隔窗望去，正巧那位公子也抬首看來，他禮貌地一笑，眉眼溫和如蒙瓊輝。 像極了天上白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