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1/3)

    宋元卿的太平總統做了不到五年，便被唐穆崧逼下了台，宋家人都遷往天津的租界去了，倒和方家的大少一家成了鄰居。五福晉不能撇下一家子老小搬到天津去，可心裏總是記掛著父親和妹子的，時常去探望他們。這年是丁卯，剛過了舊曆的新年，按照老規矩裏回門的風俗，年初二一早五福晉和五貝勒一塊兒去天津租界去了。坐了半日的火車，堪堪也到了晚飯的時候才到家。五福晉進了門，先見到了沈佩雲帶著小寶兒出來，如今見了麵倒不似從前那樣劍拔弩張，一家人坐在一起談笑了片刻，瞧著紹芳不在，五福晉到底關心，“二妹呢？今兒怎麽沒出來。”沈佩雲有些為難，瞧了宋元卿一眼，這才低聲道，“昨兒晚上二姑奶奶有些不舒服，今兒在自己院子裏沒出來。”

    話說的委婉，可明眼人一聽就明白。紹芳的瘋病時好時壞的，好時接人待物與正常人無異，可是有時候犯了瘋病，卻也怪嚇人的。五福晉就撞見過一回，瞧著紹芳披頭散發的就往人身上撞，嘴裏嗚咽嗚咽的不知道叨念什麽，好像瘋的誰也不認識了，那會兒還是宋元卿發了話，讓人把她鎖在院子裏。所以今日五福晉心裏雖然不滿，可五貝勒拉了她一把，叫她忍耐些別發作出來。

    一家人聚在一起吃了晚飯，今晚看來回不了京，必然是要在娘家住一晚才走的。宋家在租界如今住的是洋樓，前麵一棟是宋元卿住的，後麵一棟矮些兩層本是紹芳獨自住著的，沈佩雲悉心安排，叫五福晉夫婦就住在紹芳那層，又吩咐了下人，“要是大姑奶奶要去瞧二姑奶奶，不必攔著。”又囑托道，“要是有什麽事，就去濟仁醫院請克大夫來。”

    五福晉都聽在耳朵裏，心裏難免要犯嘀咕。吃過晚飯，她先去妹子屋門外站了站，本是想進去的，但想想上次妹子發病的情形，又有點害怕，隻得自己回屋歇了，哪裏睡得著覺，躺在床上也是翻來覆去的不安生。五貝勒睡得迷迷糊糊的，聽著她的動靜，低聲道，“你消停些吧，自個兒烙煎餅管什麽用。”五福晉推了他一把，氣呼呼道，“這是我嫡親的妹子，我怎麽能不上心。”五貝勒搖了搖頭，“這是沒法子的事，都是命。”五福晉越想越焦急，索性坐起身來，“不行，我得看看去，好端端的一個人，再這麽關下去，不瘋也得瘋了。”

    “大半夜的鬧什麽，”五貝勒被攪和的沒了睡意，忍不住嗤之以鼻，“什麽叫好端端的一個人，明明早就瘋得不成樣子了。”五福晉自己心裏是有數的，卻不容忍丈夫說出實情，重重在他腰上擰了一把，恨恨道，“說什麽呢，我妹子多聰明的一個人，隻是一時想不通走了窄道。”五貝勒直搖頭，“這種事越是聰明的人越容易犯糊塗，倒不如咱們糊塗點的好混日子。”五福晉聽的不是滋味，斜眼瞥著他，“你倒是日子混的舒坦，管他誰家天下都是三飽一倒，說起別人的風涼話來一點不含糊。”五貝勒也不著鬧，哈哈一笑，“這過日子可不就三飽一倒，要不能有老婆兒子熱炕頭。”說著他索性坐了起來，披了件外衣陪著五福晉聊起天來，“你和二妹都是能幹人，樣樣都好，但二妹就有一點不及你，她心高，就跟風箏似的，放到天上去了，下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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