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鳴說曆史:朝堂上的戲法

肚裏有貨,落紙有墨(1/2)

    br />老一輩的讀書人,受教育從私塾起,所有的功課都是要背的。所謂學者,或者學究,大抵是書看得比別人多,而且照樣能背下來的人。讀書多,多到什麽程度?在近代,最誇張的有兩個人,一是夏曾佑,此公見從國外留洋回來的後輩,說:“你們好哇,懂外國文,可以讀外國書,不像我,隻能讀中國書,都讀完了。”真的能都讀完了嗎?不知道。但你看他唯一那本著作,中學曆史課本,其淵博程度,還真像是把中國書都讀完了。另一位是馬一浮先生,才華橫溢的弘一法師說:“馬一浮這個人,是生而知之的,因為一個人如果一落生就開始讀書,每天不輟,讀到馬先生那個歲數,也讀不了他肚子裏那麽多書。”

    民國大學裏的牛教授,上課往往不帶講義,片紙隻字都沒有,空手上講堂。坐下來就侃侃而談,條分縷析,引經據典,筆記記下來之後你去對原文,保管一字不差。這樣的課,筆記整理下來,就是一本著作。陳寅恪和王國維兩位先生,現在已經被譽為教授的教授,這樣的事跡,已經流傳很多了,其實,當年有這樣本事的,還不止這兩位。

    劉師培先生名聲不好,鬧革命變節,鬧無政府主義,賠了老婆。但他學問好,不止有家學。儀征劉氏左傳之學天下獨步,正因為如此,任誰都不放在眼裏的黃侃,到了民國了,還三跪九叩,拜他為師。其實,他對於古書,是無所不讀的,於六朝詩文尤其精熟。在北大教授中古文學史,不挾書,不帶講義,坐在那裏,一個個古人拎出來,作品擺出來,剖析之精當,見解之深刻,無人能及。據聽過他課的學生講,劉師培上課,連板書都很少做,聲音不大,但清晰,沒有廢話,每個字都有用。到北大任教的時候,他已經肺結核三期,人飄飄的就像個衣服架子,多說一句都嫌累。

    黃侃先生先前做革命黨,參加過武昌起義,因為這個,袁世凱還給他發過勳章,可一打聽領取證章需要20元工本費,他老先生幹脆不要了,說花這20元還不如找倆妓女樂樂。革命黨出身的他,做學問可一點兒不革命,學界都算他是章太炎先生的高足,內容、方法、路數,都是舊的。在態度上,黃侃先生屬於北大教授中口氣最大的一個,走路看天,目中無人,不止沒有今人,連古人也看不起。人們都知道他有句名言,“八部書外皆狗屁”。這八部書,據考是《毛詩》、《左傳》、《周禮》、《說文解字》、《廣韻》、《史記》、《漢書》和《昭明文選》。這樣說,等於把他之前的多數古人都打入狗屁行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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