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鳴說曆史:朝堂上的戲法

難得糊塗才是福(1/2)

    我跟沈昌文不熟,在他主政《讀書》的年月,我僅僅是個喜歡《讀書》的半老的學術青年,對他,隻有仰脖子的份兒。等到我來到北京,開始為《讀書》寫稿,他已經退休。見到他的尊容,已經是晚近的事了。每次見麵,他都會說,我總以為你是社科院的那位。社科院還有個嗎?我隻知道跟我同名同姓的,北大有一位,《光明日報》也有一位,如果社科院還有一位,那我們四個湊一起,可以打打麻將了,輸贏都是張鳴的。

    沈昌文在出版界是個大人物,輩分如我者,見了他一律尊稱沈公,畢恭畢敬。沈公的名聲是辦《讀書》辦出來的,沈昌文時代的《讀書》,是如我之輩的學術愛好者的精神家園。當時我在黑龍江一個農業大學教公共課,隻要《讀書》一到,立即放下所有活計,一篇不落,一口氣讀完,還能做若幹摘記,發點兒小感慨。後來才知道,跟我有同好的人,還有不少。一次在貴州一個小縣城裏,發現報攤上在一堆色情謀殺的非法刊物中間,居然有《讀書》,一問才知道,這裏有幾個讀書人《讀書》是每期必看的。那個年月,《讀書》不僅有思想、有學術、有品位,還相當敢言,有點兒像當時的言論特區。後來才知道,就為了這點,沈公經常要做檢討,隻是檢討完了再犯,然後再檢討,再犯。

    沈昌文自稱“知道分子”,後來這個稱謂被《南方都市報》竊去,給多數給他們寫專欄的人,都冠以這個頭銜,但真正頂得起這個高帽子的,還隻有沈公自己。因此,他最近出的一本同憶錄,名字就叫《知道》。不過據說,有的時候,沈昌文其實相當糊塗,屬於頂級的“糊塗分子”,隻是他犯糊塗的時候,往往在他特別熱心腸之際。

    一次,《隨筆》的主編來北京拜山,請沈昌文吃飯,邀我作陪,同席的還有《讀書》的吳彬和賈寶蘭。我發現,隻要《讀書》的這幾員女將在,我們的沈公就成了被嘲弄的對象。吳彬即席講了一個沈公的故事,說是沈公當年為我們都熟悉的一位學人介紹對象,尋下的女方,大家看起來都感到挺合適。但是為了慎重起見,沈公集思廣益,召集《讀書》一幹瞎參謀、濫幹事出主意,出一次主意,吃一次飯,如是者四次五番。大家發現沈公想要撮合的兩位,居然連麵都沒露,甚至連他們倆人知道此事與否,這些“開飯會”的人都不知道。當然,直到今天,沈公要撮合的人,還都是單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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