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鳴說曆史:朝堂上的戲法

後殖民時代的東方明珠(1/2)

    前一陣兒,有關上海話的風波鬧得沸沸揚揚,《新民晚報》發了一本書的摘編,說到浦西浦東不一樣,在浦東少有人講上海話,講上海話會被人認為沒文化。沒想到,這句不經意的話居然激起了軒然大波,網上一片聲討,《新民晚報》為此道歉,當班的編輯停職。其實呢,看完那篇文字,就會發現,那句惹禍的話,無非是作者為了強調浦東的開放,本土色彩淡薄而做的適度誇張。據說,作者和當班的編輯,都是地道的上海人,絕無成心貶低上海話的意思。但是,不管怎麽說,這一句話之所以變成風波,還是因為它觸動了方言,尤其是一向有自豪感的上海方言的那根與文化有關的神經。

    上海話是方言。四川話也是方言,全國各地,每個地方用慣了的當地話,都是方言,不過,在近代曆史上,上海話卻是比較牛氣的方言,一度連香港這個地方,能說上一口地道的上海話,都帶著榮耀。上海話,意味著洋氣、牛氣和優越感。

    其實,這種牛氣的上海話,形成時間很短。在19世紀六七十年代,還沒有模樣,正是在那個時候,上海才開始從一個小小的縣城,變成華洋雜處並五方雜處的商埠。發展到20世紀初,上海已經變成中國第一,甚至遠東第一的大都市,上海話才有了模樣,也隨之變得牛氣起來。那個時候的上海,是中國最時髦、最洋氣的地方,有點兒銀子,總要上上海走一遭,吃吃大菜(西餐),坐坐四輪馬車(後來變成汽車),逛逛大世界。不過,即使在20世紀中葉,說無錫話、蘇州話和寧波紹興話,在上海一樣吃得開,沒有人敢笑話,如果能說幾句哪怕是洋涇浜的英語,那就牛上加牛,被人仰視了。隻有蘇北話,才會被人看不起,哪怕僅僅露了一句,也大事不妙。

    上海話很怪,說是屬於吳語係統吧,但是跟吳地任何一個地方的方言都不一樣。最早的小縣城裏的上海話,現在早就變成了上海的鄉下話,一張嘴,就惹人笑話,我們在現在寶山等地,還能找到若幹操持上海土話的老人,像活古董一樣。現在的上海話,既有無錫、蘇州一帶的吳儂軟語的基因,也有寧波紹興一帶的又硬又快的方言的遺傳,也未必沒有上海人不屑的蘇北話因素,甚至還夾雜著一些洋涇浜英語詞匯,比如小開(kite)、大班(banker)、克拉(colour)、台型(dashing)、噱頭(shit)、邋遢(litter)、等等,在當時的中國,絕對是獨一份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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