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吳歌(全兩冊)

第三十九回 蘞蔓於野(1/5)

    �ׯ�第三十九回 蘞蔓於野

    入夏本是雨水豐沛時候,可自六月那場雨後,京裏竟是滴雨未下。一時間從京中往北,千裏赤地,已成大旱。

    朝堂之上,田密率先上奏,言道天不降雨是國本未定,應立太子以定國本,祈求上天福澤降雨。可劉睿哪裏會相允,他接著便遞上奏折說道,陛下雖有長子卻是庶出,怎能定為國本?陛下春秋鼎盛,皇後娘娘正當青春,此時言立國本未免太早。兩方都是朝廷重臣,一時之間勢成水火。劉聰大是頭疼,他雖未明確表態,卻是好言安撫了田密,又表示要親自去祈雨,祈求上天福澤。雖然他給足了田密麵子,可明眼人一望可知,這是駁回了田密的奏折。

    田密焉能忍下這口氣?他上表請罪,自言天不降雨,是國有佞臣,自己身為大將軍,不能不請罪,遞完奏折他便稱病回家了。劉聰無奈之下,隻得攜貴妃親至田府探病。帝妃來到田家,田密滿臉病容地躺在床上長歎不語,他的夫人秦氏含淚跪奏道:“我們老爺身子不好,不能接駕,還望陛下恕罪。”田貴妃瞧見父親垂病的模樣,悲從中來,與母親抱頭痛哭,一時間闔府都是哭聲。

    劉聰瞧見田家這番做派,心中雖然厭極,卻也不能不好言撫慰,又給田家許多賞賜,加封秦氏為護國夫人,縱然如此,可田密卻仍然不肯上朝。劉曜私下裏卻道:“陛下,大將軍心裏定要出這口氣,他手裏握著兵權,又是擁立有功之臣,拖下去恐生變故。”

    劉聰撫了撫額頭,皺眉道:“難道便依了他立了太子?那呼延氏一族豈能善罷甘休?”

    劉曜看在眼裏,隻道:“此事全在一個‘拖’字訣,若能給田家小小的甜頭,讓他們看到一絲希望,便也拖住了他。”

    劉聰“哼”了一聲:“朕已經加封了秦氏為一等國夫人,可人心不足蛇吞象,他們哪裏肯知足?”

    “小小一個國夫人是滿足不了大將軍的,”劉曜輕咳了一聲道,“陛下若不想立太子,可以先冊後。現在對於田密而言,最大的困難便是庶子立太子,名不正言不順。可如果讓貴妃娘娘也做了皇後,便是給了他一點希望。”

    劉聰腦海裏忽然閃過電光石火的一個念頭,他看向劉曜道:“愛卿的意思是並立雙後?”

    “我匈奴向來便有左閼氏,右閼氏,”劉曜笑道,“何時要守那漢人的規矩隻能有一個嫡妻?”說到此處,他頓了一下,道,“更何況陛下根本不需恪守雙後,就是立上四後又有何妨?”

    如若是雙後並立,田氏仍然權重。可如果立了四後,田氏之權便可分去許多,這果然是一條妙計。

    劉聰眉心輕輕抽搐了一下,卻看向劉曜道:“愛卿以為立哪四後?”

    劉曜拱手道:“這是陛下的家事,臣不敢擅自議論。”

    劉聰站起身來向前走了幾步,輕輕摁住了劉曜的肩膀說道:“愛卿忠心耿耿,是朕的肱股之臣。”

    夜裏羊獻容悄悄問道:“今日陛下問你該立哪四人為後,你為何不提阿琇?”劉曜淡笑道:“阿琇是咱們送進宮去的,若我去提,豈不是惹陛下忌諱。”羊獻容略一思忖,卻道:“可阿琇是陛下心尖上的人。”

    “陛下的性子,我算是瞧明白了,”劉曜握著羊獻容的雪白柔荑,輕歎道,“他越是看重的東西,就越要故意冷淡。”

    “這是為何?”羊獻容遲疑不解。

    “君王的愛重是最危險的,他是天下之君,他愛之切之的東西,如若時時都在烈火中焚燒炙烤,可能隨時都會灰飛煙滅。所以他心中哪怕愛到十分,也不願意讓她成為眾矢之的。”劉曜歎了口氣。

    羊獻容忽然手腕一抖,麵色卻有些變了。

    “你在想什麽?”劉曜笑著環住了羊獻容,“我和陛下可是不一樣的,若我喜歡的東西,定要讓天下都知道。”

    羊獻容隻覺他從身後貼來,聞著他身上淡淡的衣裳熏香,忽然覺得心中安定,輕笑道:“縱然是在烈火上焚燒炙烤,妾也無怨無悔。”

    隔了幾日,宮中便頒下了冊後的旨意。果然是四後並立,呼延氏本為中宮,尊為上皇後;貴妃田氏生下長子,是為中皇後;這兩者是眾望所歸,並無任何意外。然而讓人疑惑不解的是,左右皇後卻分別為大小劉氏。

    田密本來聽說女兒立為皇後,大喜過望,可聽說劉睿家居然出了兩個皇後,氣得更加厲害。這次是夫人秦氏勸他道:“老爺何必與那劉睿一般見識,他家縱然有兩個皇後,可沒一個有我們姝兒肚子爭氣的,又有什麽用?現在我們姝兒當了中皇後,生出的孩兒便是嫡子了,陛下到底是偏著我們的。”田密聽了夫人的話,也覺得頗有道理,就此作罷,第二日便去上朝了。

    四後並立好不熱鬧,宮中是要忙上許多日,一時間人人麵上都洋溢著喜色。唯有昭陽殿裏冷冷清清,不見半點動靜。南經心中掛念妹妹,便去昭陽殿探望,可剛到殿外,珊瑚便攔道:“國舅爺,我們娘娘身體不適,不能相見。”南經歎了口氣,心知妹妹心中必然鬱鬱,便道:“好吧,你替我多勸勸纖羅,我明日和母親一同來看她。”

    珊瑚麵上閃過了一絲猶豫的神情,她躬身回道:“是。”待到她回到殿中,隻見殿裏黑漆漆的,一點燭火都沒點,她心中有些害怕,輕聲道:“娘娘,國舅爺已經走了。”

    “哥哥說了些什麽?”纖羅的聲音冷冷地飄過來,好似飄在空中。

    珊瑚循聲望去,隻見纖羅華服鮮麗端坐在殿上,神情極其木然。她輕聲回稟道:“國舅爺讓奴婢好生勸勸娘娘……他還說明日再來看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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