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生命中溫暖而美好的事情

第3章如果聲音不記得(第三回)(1/5)

    [一]

    “撲吱……”

    窗邊傳來一陣古怪的蟲鳴。好似橡皮擦過玻璃。吉澤探頭。

    夏天最後一隻金龜子,正用帶倒刺的腿掛住西瓜皮,傳來節律的鳴聲。吉澤伸手把它輕而易舉地夾住。硬質光澤的殼,如同小枚斑斕的磁石。它蹬腿胡亂掙紮一會,依舊被關進了塑料瓶。吉澤又順帶掰了些西瓜皮碎片塞進去。

    天然的、小小的聲源。

    去廚房洗手時想起新堂曾經問自己“你怎麽就確定這就是最後一隻了呢?”自己當時怎麽答的?好象特肯定的說“我就是知道啊”。隻記得新堂微笑著搖搖頭。他不信呢。吉澤也不爭辯。本來也是,為什麽會知道?明明在“最後一隻金龜子”後,總會有下一隻的。

    可天還是持續涼下去。入秋了。夏天隻餘一截尾巴。

    吉澤不喜歡這個。沒法喜歡吧。對別人來說,西瓜落市,花火大會閉幕,動聽的昆蟲們成批死去……全是無關緊要的細節。但對吉澤而言,三年前的夏末,姐姐去世,爸爸受不了打擊病倒,隨後每到這個時段都可能病發。看,實打實的沉重,沒一樁是動人的。

    也不全對。又或許,還有一樁。

    等新堂收拾妥當,從咖啡屋推門而出。看見吉澤蹲在路燈下和織田大肥貓玩得熱鬧,上前喊她一聲,吉澤抬頭,起身跟過去。兩人並行走。燈光留下間歇的橘黃色域,飛蟲撲打燈罩的聲音浮現在暗天光裏。

    哪天起,吉澤參加了學校的提高班,結束時正趕上新堂打完工,就多走兩步繞去等他,結伴成雙。同行的路不長不短。過五、六條街,總共二十多分鍾而已。

    穿越鬧市區時,隔三差五的,總有迎麵而來的路人把他們分開。吉澤就在人和人中間張望著新堂。途中經過一個地鐵站,有時一輛地鐵剛剛放完客,人群河水般湧上地麵。吉澤逆人流前行,腳步遲緩下來。直到尋過來的新堂對她攤開手掌。

    好似一張書寫完美的邀請函。吉澤把手指疊放上去。一團觸覺。

    惟一動人的事,又或許,最動人的事。

    她的心情無限輕鬆,拉扯著新堂的胳膊說要唱佐藤亞紀子的老歌給他聽。他轉了轉眼睛,“你還能唱歌?——”被吉澤一個手肘捅過去。他垂眼暗笑著不再言語。吉澤反而突然想不起歌詞,就當是賴掉了。新堂露出一臉“我就知道”的微笑。

    同行的路上。植在人家院子裏的夾竹桃謝成模糊的暗影,樹葉在安靜的小道上沙沙作響。蟲聲已然快要絕跡。安靜如同海水從兩側繞過。聲音們被迅速稀釋。新堂握著吉澤的手。兩人的影子拉得又輕又長。

    所以今年夏天對吉澤來說,與往年是不同的。當然也因為全國競賽的決賽改天就要在外縣舉行了。她天天晚上在屋裏苦鬥習題。金龜子在瓶裏有時裝死,附著西瓜皮蜷成一團。吉澤拿過瓶子搖兩下,看它故作鎮定地持續偽裝,覺得十分好笑。

    沒準這真是夏天裏最後一隻金龜子了。

    [二]

    叮囑完父親吃藥時的注意事項,又去姐姐的牌位前拜了拜。時間已經顯得很緊張。出門時又想起忘帶學生手冊,急急忙忙折返回去。一不留神,裝金龜子的塑料瓶被掀落掉在窗外。沒時間撿回來了,吉澤有些懊惱。

    “很有你的風格。”等在門前的新堂這樣評論。

    吉澤二話不說將手中的旅行袋掄過去:“壞蛋!”

    “隻是去兩天兩夜而已。你帶了多少行李啊?”新堂有些好笑地看著吉澤手裏的背包,“我們是去外地競賽,又不是去修學旅行。”

    “哼。女生和男生自然是不同的。”

    等到裝滿各校參賽選手的巴士在連打了一連串哀怨的嗝,進而光榮拋錨後,吉澤才意識到自己的行李成了可惡的累贅。帶隊老師在前頭大聲嚷嚷大家忍耐一下,隻要再走一小會就到比賽駐地了。太陽底下,人人都沒力氣吭聲,不情不願地步行。新堂本想幫她一把,被吉澤執拗地拒絕了。為表明“這點小菜而已”,她還故作輕鬆地將背包甩了好幾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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