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生命中溫暖而美好的事情

第2章如果聲音不記得(第二回)(1/5)

    [一]

    手心裏疊著別人的手心。無關輕重的一小片壓力。暖暖地熨著。

    女生的手指,柔軟溫暖。吉澤把它們用力一握,身邊的朋友醒過來。

    “都到站啦,還睡!”吉澤笑著催她。

    女孩急忙抓過書包衝下電車,又站在車窗外衝吉澤喊著明天見。吉澤擺擺手,陽光就在眼前一息明、一息暗。

    手心裏疊著別人的手心,令她想起新堂聖。

    他同樣在回程的巴士上嚴嚴實實地睡著了,使吉澤最初的緊張有些無處投遞般的可笑。虧她之前還屏息憋氣,為了讓自己挺胸收腹的模樣能顯得更自然些,但他沒過兩站就睡死了,汽車走在鄉間公路上,不時顛簸,眼角餘光裏掃見新堂微微顫動的頭發。

    有人在身後聊天,說話聲不大,但吉澤還是能聽清。多半是關於旅遊的話題,鄉下空氣好之類。將聽未聽的,連她也開始覺得困倦,冷不防有個女聲突然喊“那邊有野鵝”。吉澤精神一怔,扭頭要看,正對上新堂的側臉。

    近距離特寫下的睫毛。

    她猛地抽回視線。其實上車時就知道了,新堂臨窗坐,吉澤在靠過道的一排,想看窗外,一定會看見他的臉。所以才一路漫無目的地四下亂點,刻意回避掉某個區域。隻是一不小心就忘了,受了不大不小一個窘。

    然而,有什麽可窘的呢。

    吉澤還在胡思亂想,汽車轉了個急彎,新堂擱在腿上的右手滑落下來,蓋住她的左手。

    手心疊著手心。

    真實的靜謐。車窗外是兩片茫茫的農田。暮色下浮著淺淡的霧。汽車像在無休無止的海麵上漂浮。大半乘客都睡去了,呼吸濃鬱得發稠,交錯織過人的血管,於是很難感覺到時間的存在。它隻剩下一小塊,無聲地躲在兩人手掌間的空隙裏。

    那片薄薄的,溫暖的時間。

    就這麽記了一個多月。吉澤挺無奈的。畢竟集訓結束,她和新堂各歸各位,要碰麵,沒有特別的機會就絕無可能。更何況也不需要碰麵的理由。他們之間算是什麽呢,同學——談不上,朋友——不挨邊,硬要掰出點什麽,吉澤想到了他的聲音。

    不可思議的聲音,能在聽者的眼前造成幻覺。他說一聲“貓”,她就看見“貓”,他說一聲“蒲公英”,她就站在漫天的種子裏。無意中闖進他的圈子,她就成了“掌握對方秘密的人”。聽著夠玄乎,卻是個可大可小的位置,擺在哪裏都不合適。

    吉澤是很想問問新堂“我被你擺在哪兒呢”。雖然她明知道這種話隻能揣摩在心裏殺時間,真要開口問他,想想都覺得荒誕。可就是惦記著,三十多天地惦記著。

    能問麽。

    [二]

    暑假結束後的天卻更熱了些。雲像一層暖被,嚴嚴實實地堵著。吉澤天天盼著下雨,外頭的太陽反而做對似地越發猖狂。去書店的路上沒有遮蔭的樹,感覺魂魄都在氣化,瞄見路邊新開的咖啡屋,眼珠都綠了,撒腿衝了過去。

    冷氣強大。活了過來。腦袋逐漸聽辯出盤旋在空間裏的藍調,吉澤才感覺難堪。自己根本沒有閑錢進這裏。既不想出門,又不好意思呆下去,傻站著。

    侍應生在背後出聲:“這位客人需要什麽嗎?”

    “啊哈?哈,我——”吉澤一邊尋借口一邊緊張地擺手轉身。

    咖啡屋的製服深褐色,穿在身上把人的臉襯出被漂過似的白。

    於是新堂看著比一個月前憔悴了些。吉澤希望那隻是製服給人的錯覺。本來憔悴的說法也未必準確,新堂站在昏暗的燈光下,並不能簡單說是瘦弱了或疲倦了。隻不過在一身筆直的深褐色裏,他的神情被削成薄薄一片,無色地掛著。

    “——是你。”他挺驚訝,視線放軟,笑著,“真巧。”

    啊啊。真巧。

    吉澤還沒從見到他的震驚裏回神,就被新堂引到一角,自他遞來的菜單裏冒冒失失地點了一杯咖啡,甚至還加上小塊蛋糕,合計5700日圓。用光了去書店的錢。

    後悔也來不及。就當是花錢買教訓。吉澤用小勺一下下杵著咖啡杯底,瓷器互相接觸的聲音,有些發澀,淺淺地旋著。更大的環境裏,藍調卷帶著輕柔的人聲,什麽都是幽幽靜靜的。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加入書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