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如夢令

莫念睜開眼睛，明黃的簾帳折射著日光，窗棱的格在日輝中打出朦朧的陰影，桌上瓶子裏還插著火紅的寒梅，屋子裏飄著淡淡的冷香。 守在旁邊的宮女看她醒了，快速跑出去。 再過一會兒，驍冷堯快步進來，他身上還帶著書案上龍涎熏香的味道，已經迫不及待把她撈進懷裏，他抱得那麽狠，像是要把兩人揉嵌在一起一樣。 莫念腦中糊塗一片，開口想說話，喉頭又湧過一股熱流，俯身吐出，又是一地鮮血。 莫念慌亂無措地看著驍冷堯，白玉小手緊緊團住他的袍角，驍冷堯複將自己手掌蓋住。 顧太醫從外進來，往她周身大穴紮了幾針，莫念嘔血漸止。 驍冷堯把莫念抱在懷裏，手臂微微顫抖，從宮女手上取過帕子為她擦拭嘴角的血，小心翼翼，怕碰碎了她一樣。 莫念從來沒見過驍冷堯露出過這種表情，飽含深情卻沉著深深的絕望，每一眼都是訣別與不甘。 莫念雖然還不明白自己的身體究竟怎麽了，可她能明確感受到生命在漸行漸遠，一動了這個念頭，她竟然覺得呼吸也困難起來。 “我這是要……” “死”字還沒出口，冰涼的薄唇已經叼住她的唇瓣，無視她口中還殘留的血腥味，蠻橫的舌闖入齒關，一頓沒有任何章法的翻攪後才勾住小舌，一點都不給她逃跑的機會。 莫念被吻得天昏地暗，她攀在驍冷堯肩膀上，身體軟成一灘水。 哲敢族至寶金絲蠱可以修殘補缺，容膚煥新，卻有一個天大的克星，滿堂春，滿堂春是活血的聖藥，一旦吃下，終身殘留在體內，金絲蠱吃到，頓成血蠱死在宿主體內，血蠱死後是無解的劇毒。 當年芷蘭受層林盡染之刑，顧太醫為保她性命，給她用了滿堂春，卻想不到數年後哲敢族族長會為給她醫治斷臂而給用了金絲蠱。而滿堂春是宛朝禁藥，哲敢族族長怎麽會想到芷蘭身上還有殘留的滿堂春。 桃夭宮的蛇穴正是蕭家與宮外相通的密道，驍冷堯的人從蛇穴中救出顧夫人後，顧太醫自然知無不言，將當年的事說得明明白白，芷蘭的委屈聽在諸人耳中，無不垂淚，長樂宮內外一片悲戚蕭索。 哲敢族族長也如實交代，他不識芷蘭，金絲蠱入體後，以秘術換了她的記憶，而那些失去的記憶，再也無法找回。 這是驍冷堯唯一欣慰的，她的記憶中再無那些傷痛，即便忘了兩人曾經的好也無妨，餘下時日，他會把這些好好慢慢補足，隻要還有時光給他，他會一天更比一天待她好。 莫念什麽都不知道，她本該什麽都不知道，幸幸福福地在宮中做她的蘭妃，不，她合該是自己的皇後，唯一的妻。 端朝三年，蕭後被廢，哲敢族莫家女被封新後，經曆一場反叛後，都城中終於又迎喜事，一掃原先蕭索氣息，滿城張燈結彩，戶戶門口纏繞紅綢，滿城陷入一片紅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