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是根刺

第170章 繽紛留白隱真意

想歸想,終究還得直視現實。我不得不麵對小龍那千瘡百孔的作業和試卷。我總是自責,一定是我的年輕無知、與家長的無法配合延誤了這個孩子。可是,寫信、電話、麵談、家訪,種種方式我都嚐試過了,絲毫不見起色。除非當晚的作業讓他留在學校做完,或者第一天的作業留到第二天回學校補做。其實補起來倒也快,就算他的速度是全班最慢的也隻要半個小時,因為每晚筆寫的作業往往就隻有一課練習冊。就這樣,我嚐試了幾個月。但學校總有那麽多的活動、會議,每當這時,我就不能留他,那麽他的作業又是空白。這些都不算什麽,最讓我難堪的是有時小龍的家長心急如焚地闖進學校說孩子丟了,一直沒回家;雖然我已讓其他孩子給小龍家長帶過信了,小龍就在我辦公室寫作業。屢屢幾次之後,我開始怕了;總是這樣也沒有效果,更嚴重的是萬一哪天孩子真走丟了,那不真成了我的過錯了嗎?這種事兒早在三年級時就在小龍身上發生過。當時連我先生都出動陪著我和小龍的爺爺奶奶一起去找孩子了,結果卻是小龍跑到另一家親戚家去玩了。 於是,我每天盯著小龍在課間把作業補完,不再寄希望於家長的配合或是放學後的補做。而這孩子竟然張口閉口就說他想自殺,好能不再寫字和讀書。 我突然覺得很悲哀,體會到了一種徹骨的無可奈何。看,孩子家裏就有教師,人家當年講課的時候,我還沒出生呢!人家教過的學生比我見過的學生說不定還多。人家有滿腹的教學經驗,我憑什麽來指手畫腳?這不是擺明了皇上不急太監急嗎?然後,接連很多天,我不再去過問小龍的作業。他想給我看我就批改,他不交或是交空白的,也就都算了。 大約過了一個星期吧,我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他竟把作業做好了,還把他生氣時撕掉的封麵用膠帶細心地粘好了,整齊地叫交到我麵前。 我突然想,有時太負責了,抓得太緊了,是不是就適得其反、欲速不達了呢? 有時,必要地“不聞不問”,作一下冷處理,往後拖一拖,不那麽心急,不那麽丁是丁卯是卯;也許,孩子連同家長反而著急了,竟給了孩子自我教育的時機和空間,反而會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王船山在《詩繹》中記到:“無字處皆其意也。”的確如此,書法作品的“飛白”,繪畫作品中的“留白”,文學作品中的“空白”,經典樂曲中的“餘白”都是藝術中的最高境界,隻可意會不可言傳,體現了作者較高的藝術素養。 “留白”的技法不僅僅局限在繪畫和文學作品中,在平時對學生的教育也應講究“留白”的藝,注重學生自我教育,比如不做作業的孩子。若學生一違反要求,立竿見影就處罰,則喪失了學生最佳的自我教育和反省時機,使其倍顯被動,甚至產生抵觸情緒。給學生留有一個“冷處理”的餘地,讓孩子有機會有空間去反思自己的言行是否達到了小學生的起碼規範,這樣教育就少去了“教條主義”的冰冷麵孔,也免去了“繁文縟節”的誤解,多了一些溫和的人情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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