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夫唱婦隨

講解曹劌論戰的《一鼓作氣》時，書上沒有，但筱雨記得她的初中課本上寫過“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於是她也對筱年說了。他毫不在意地聽著，手上在轉小跳蚤自由市場買來的陀螺。終於把該讀的章節讀完了，筱年說：“媽媽，我看一會兒‘寶貝爭霸賽’，好嗎？”她點點頭：“不許多看，一會兒睡覺。”她不在意孩子看兒童節目，卻擔心他的眼睛。筱雨在網上流連了許久，回過神來，驚覺已過去半小時，兒子依然在看電視，已是新的動畫片。“關電視！”她喊。他沒有動。“關電視！”她加重了語氣。他置若罔聞。“關電視！”筱雨吼了起來。兒子一驚，他馬上蹭到她身邊：“媽媽，你怎麽對別人都是一層笑臉，一個熱臉，對我就是冷臉！”他撅著嘴。筱雨發火了：“你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還……”“媽媽，”兒子叫道，“難道這就是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嗎？你叫關第三次就發火了啊？”瞪著他，筱雨哭笑不得。 很多事情，很多進步，隨著歲月流逝，可能都會被時光掩埋，被記憶抹煞，可是，總有些趣味盎然的小事情，讓人們細細咀嚼，慢慢回味，許多年以後，晾曬在記憶的沙灘上，如數家珍。筱雨現在很想做的，就是這樣一件事。讓兒子在許多年以後看了，在忙亂煩躁的節奏裏，收獲一縷心靈的陽光，撿拾一顆記憶的珍寶。某年某月的某一天，他考了一百分，某年某月的某一天，他做了班幹部，某年某月的某一天，他會講一個新的童話故事了，可能他都會覺得索然無味。可是，她告訴兒子，曾經有一次，你這麽對媽媽說過……然後陳述他的原話，他一定趣味盎然，甚至會又笑又疑惑地看著母親，媽媽，我真的這樣過嗎？ 讓他的嘴角、眉梢，悄悄流淌他幾乎未曾覺察的輕笑。他的嘴角輕輕上揚，彎成一個完美的弧度，那是筱雨願用一生的力量讓他持續保持的姿勢。 下午放學後，筱雨一個人在教室把桌子整理到教室右邊。每天放學後，除了班主任，其他老師會準點下班的。就在她伸手準備拿起拖把時，拖把卻被另一隻手給接住了。筱雨沒抬頭，就感覺一個人影隨即出現在左側，還伴隨著一股熟悉的氣味，有淡淡的煙草味。她驚訝地抬頭，居然是子年。 “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在學校居然這麽辛苦啊。”他真心地說，“我來吧。” 筱雨一驚，他什麽時候從公公婆婆那兒回來的？也沒提前說。看看時間，這會兒，應該有很多同事還在學校，她不想在這兒鬧笑話。她放棄了爭搶，轉身去拿抹布。於是子年拖地，她擦地。 “喲！好一幕夫唱婦隨呀！筱雨，真讓人羨慕啊。”清亮的聲音響起。 筱雨笑著說：“小顏。你也沒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