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齊力斷金

小學裏的老師，身兼數職，要做衛生眼明手快的保潔員，有了垃圾隨時撿起；要做目光如炬的破案員，誰匯報丟了鉛筆橡皮要第一時間破案；要做能歌善舞的導演，陪孩子排練各種匯報演出；要做身手敏捷的教練，做操、隊列、方陣都要能指揮；要做任勞任怨的保姆，孩子沒帶吃飯的勺子沒帶廁紙沒帶學習用品，自己都要有個百寶箱缺什麽拿得出什麽。可就是這樣，還是戰戰兢兢，隨時得準備挨批評。 數學老師王延在教室看著孩子們活動，這會兒出來看見筱雨在走廊上忙碌，連忙從筱雨手裏接過拖把：“我來。” 筱雨一愣，王延什麽也沒問就自顧自拖起來。 “不，王老師，我來。” 王延按住了筱雨伸過來的手：“會議結束看見你和隔壁班班主任都被留了，這會兒一回來就拖地，我就明白了。班級不是你一個人的，我是數學老師，也是副班主任。我們一起來。不是打造利益共同體嗎？”她故意輕鬆地說。 筱雨心裏一暖。 “小馮，如果你認為自己已經很努力了，卻還是得不到領導的肯定，你要知道，那不是領導沒有看見，而是他故意選擇了看不見。”王延一邊幹一邊說。 筱雨愣住了。 “你知道嗎？學校的領導是我小時候的鄰居、夥伴，但是我有任何委屈，從來不會以鄰居夥伴的身份去做任何解釋。如果他想了解，不用你解釋，一定有辦法可以了解。” 筱雨在心裏接住了下半句：除非他根本不想了解，隻想按照他以為的去處理。每一種處理結果，一定都是權衡了孰輕孰重、利益得失後做的決擇，當然這種利益，往小了說，可能有人情關係，牽涉到會惹哭誰會逗笑誰，往大了說，也興許就是關係到一個百年老校的聲譽。 “既然是這樣，那麽，你的努力是否能斤斤兩兩都得到賞識和肯定，也就不要那麽在意了。做好自己，問心無愧，我們的工作本來就是良心工作。”王延老師語重心長地說。 筱雨用力地點點頭。她是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人，也不至於會為自己做什麽辯解。況且，對領導，她一直有種隱隱的害怕。 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怕，此中有淵源，欲辨須追溯。 溯本追源，時光穿梭機通過時空隧道回到幾年前，筱雨工作的第一年第一學期。 那時趕上省裏的專家組來聽課，推門課，每個老師都得準備一一過關。那時要求每個老師都要試教。筱雨初出茅廬不知山有虎。一位十年教齡的老師說：“我們都一大把年紀了，老太婆了，上什麽上？讓小姑娘們上吧。”筱雨困惑不已，這老師正是風華正茂豐韻優雅的年紀，何出“年紀一大把”的言論呢？後來，她在漫長的摸打滾爬尤其是催繳論文中才逐漸明白，原來在這所學校，年輕不是可以炫耀的資本，年紀越大風險越小麻煩越少，大到45周歲是每個年輕教師媳婦熬成婆的夢想。這是後話，暫按不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