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鹿蜀追愛(1/4)

    眼前似乎是一家鋪子，做衣裳的裁縫鋪，叫做再來堂

    店鋪算賬的女子，正是斛珠。

    她的眉目中略有不同，銀發成了黑發，眼睛變成了正常人族的黑色，看起來和人類沒有區別，個子高了，人也更瘦了。

    相貌更接近句芒和徐福相識的斛珠，她垂眸算賬，店鋪的裏屋走出一個矮小的男人。

    是隻兔子精，肥兔子精神抖擻的在銅鏡前轉了轉，讚不絕口。

    “很好很好，陳老板畫的皮，真是不錯，不愧是杜城的徒弟。”

    陳玉樓看起來有二十三四歲，臉色還是很蒼白，但是皮膚裏已經能看到紅暈了，

    當初大夫說他活不過二十歲，現在竟然還能喘氣，真是老天開眼。

    “杜城是畫皮人曆史上很有名的畫師，據說連皮膚的不同的光澤感都能畫出，三百年前的顏料與畫筆，能做那樣，可以說是個傳奇。”

    徐福很少露出驚奇的表情：“陳玉樓竟是杜城的徒弟。”

    “斛珠，送送客人。”

    陳玉書清理自己的筆刷，抬頭囑咐道

    “好。”

    她愛惜的理了理自己的秀發，請客人離開，也是語氣輕快的。

    她很喜歡現在的生活，眼底都帶著笑意

    句芒明白了，斛珠的皮，原來是陳玉書畫的。

    難怪後來斛珠的五官看起來會僵硬呆板，有種不靈活的感覺。

    原來是一張穿了三百年的皮。

    句芒感慨，三百年耶！

    徐福道：“皮子三百年不腐不爛，除了畫皮者的用心，還有穿戴人的愛惜。”

    蜃洞的存在，能夠映射出一個人內心的恐懼。

    “阿福？”

    徐福嗯了一聲。

    “之前不太明白，為什麽斛珠所畏懼的，每一幕都有陳玉書，現在看到斛珠穿了那張三百多年的皮，我忽然有點明白了，斛珠最害怕的，是忘記。”

    “怕自己忘記和陳玉書曾經一起生活過的歲月。”

    句芒好不容易提起興趣跟徐福說話，結果徐福並沒有理他。

    他自己在陳玉書的房間裏溜達，對三百年前畫皮人所用的顏料和工具，都很感興趣。

    難得見徐福對什麽覺得有趣，隻能歎了口氣，不理就不理唄。

    句芒靜靜的看著徐福的背影，仿佛怎麽都看不夠似的。

    三百年，是很長的一段日子呢。句芒心想。

    八九十年，對人來說，就已經是漫長的一生了，垂暮，遲暮，老態龍鍾，人老珠黃，垂垂老矣，人們給這段冗長的歲月起了許多代稱。

    念起來，唇中都有些蒼涼的緩慢。

    幾百年，不是彈指一揮過去的，是一天天熬過去的，人是如此，妖也是。

    歲月漫長，會被迫忘記好多東西。忘記幾十年前的一場雪，忘記哪日除夕看了絢爛的煙花，忘記那些那些曾覺得珍重的事，最後，最歲月的磋磨下，連心頭珍重的人，也會忘記。

    斛珠怕自己忘記的，是那個不會回到她身邊的人。

    句芒忽然覺得幸運。

    他的記憶也會忘記幾百年前的事，甚至沒見到徐福前，他一度以為自己忘記了薑直的樣子。

    但是那天，當徐福被妓院裏的小廝抬出來，要扔到碧心湖時，看到他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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