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一語成讖

天陰了，外麵飄著雪花。我抬頭看天，整個天空都是灰蒙蒙一片，紛紛揚揚的雪花，像一張張飛來的加急電報，攪動著世人不安的心。一種淒涼之感頓時籠罩在心頭。中午下班，我一個人又來到醫院，拎著一大包東西，護理久病不愈的小嵐。 一個月過去了，小嵐的病老也不見好，醫生始終也沒確診她得了啥病。隻是每天給她打吊瓶，裏麵用的什麽藥，我也不知道。小嵐母親來看她了，帶來她愛吃的烤羊腿、風幹牛肉、奶豆腐、炒米等。小嵐看看，隻說了聲謝謝！東西一口都沒吃。 我每天都到醫院去，為小嵐送上可口的飯菜。我真盼有一天，她突然好起來。可是現實是無情的。通靈大師的話又一次在我耳邊響起： “時光有限，大路漫漫。相聚不易，珍惜情緣。大路通天，各走半邊。” 這是讖語，我覺得這話雖然沒有直說，但仔細玩味起來，是不是說小嵐的生命可能不會太長了。一想到這兒，我就想起來小嵐對我的許多好處，想到她常年為我洗衣做飯，洗洗涮涮，縫縫補補等諸多美德，眼淚禁不住撲簌簌地流下來。 一周後的一個早上——11月13日。那是個漆黑的日子，在我心中，這天仿佛是日全食。小嵐的病終於被確診，患的是子宮癌晚期。 醫生說這種病治愈的希望極小，讓我準備後事。可我還是想再治一治，哪怕有一線希望，也要拚一拚。聽說蘆薈能治癌症，我就四處找蘆薈給小嵐吃；聽說喝馬尿能行，我就到養馬人家接馬尿給她喝；聽說吃蟾蜍能治此病，我就雇人去河裏挖癩蛤蟆給她吃。偏方驗方用了不少，可效果卻不顯著。一天，她把我叫到身邊說： “小彗，我怕是治不好了。我看你就別費心。咱們回家去吧，不治了。” 我說：“錢的問題你不要擔心。我的工資夠用。再治療一段時間，也許就好了。” 又過了一個月，小嵐沒有戰勝病魔，還是去世了。她也是被床車推進太平間的。她臨死前，輕聲對我說： “我要走了。如果有來世，來世我還托上女的，還要嫁給你，咱們還是一家人。”說完，腦袋一歪，兩眼一閉，就咽氣了。 她母親一直跟到太平間，哭得死去活來，幾次暈倒在地上。可我卻神態自若，沒有掉一滴眼淚，因為這兩個月裏，我幾乎每天夜裏都在哭。眼淚早已經哭幹了，我想，人生就是這樣，誰也說不準自己哪天也會死去。算命人說我今年有不吉之事。當初我還在懷疑，現在我信了。可信了又能怎麽樣？命，人的命，天注定。就像天上有軌道一樣，改變得了嗎？ 而那個幫助獻血的女護士，我始終也沒找著，問那天做手術的醫生，醫生說不認識那個護士。問遍了全醫院的護士，都說不知道，那個穿白大褂的女護士是誰呢?該不是鬼道眾生，暗自來幫忙吧！ 後來，我聽小嵐媽媽跟我說起一件事，小嵐母親早年揀過一個女孩，取名小桃花，養在家裏。跟小嵐姐妹相稱，兩人一直處得很好。後來女孩兒長大，嫁到南方。可惜，在一次空難中喪生。小嵐母親說，那個護士可能就是小桃花。我雖然不怎麽相信，可也找不到那個護士，就權且認之吧！ 小嵐離開了我，剩下我一個人，家裏變得冷清清的。我的心就更冷清。晚上，我孤零零一個人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覺。我想起廠長說的話：“人間太苦了，是五濁惡世，不是什麽理想世界。”看來還真是這樣，這也許是廠長為什麽崇信佛教，向往極樂世界的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