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命擔當

第三章 徐徐圖之(2/5)

    “是!”眾人聽到命令,立刻行動起來。

    一輛軍用吉普在前麵用牽引繩拖著大巴,緩慢地朝駐地進發。好在離駐地已經不遠了,經曆了一場生死考驗的眾人,此時的心情完全放鬆下來。車隊一路向西,迎著壯美無比的夕陽,天地之間金黃一片,猶如童話般美麗。

    徐行上了大巴,坐在雲錦書的旁邊,她驚魂未定,連喝了幾口水才恢複了平靜。她又累又驚又怕,何遇也就沒有再多問她什麽。不一會兒,她靠在雲錦書的肩膀上睡著了。

    雖然很想知道江一諾的情況,但何遇還是沒有叫醒徐行。不過徐行既然沒有主動提到江一諾,怕是情況不是很好,他的心情有幾分沉重。

    莊能飛老老實實地戴著耳機在聽歌,聽著聽著,不知不覺地大聲哼唱起來:“日出東方這裏充滿一片希望,人間有天堂從此不再怕黑暗。紅紅的太陽溫暖每個人臉上,牽住我的手,讓我的愛傳到你的心上……”

    《日出東方》。

    歌聲感染了車上的每一個人,大家都隨著節奏哼唱起來。異國他鄉,在經曆了生與死的考驗之後還要麵臨著不知道有多少生命危險的這群人,他們肩負著使命而來,滿腹真誠,一腔熱血,在遠離祖國的非洲大地之上齊聲歌唱一首《日出東方》,將心底深處對祖國的愛、對家人的牽掛以及對未來的無所畏懼,都融入到了歌聲中。

    到駐地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晚霞漫天,飛鳥歸巢,在一望無際的非洲草原的襯托下更顯壯美和震撼。

    徐行睡醒了,精神狀態好了許多。她隨何遇一起下車,雲錦書緊跟其後。下車後,徐行站在駐地門口,神色有幾分悲傷:“何醫生、雲醫生,一諾怕是不行了……”

    感染了H病毒的死亡率曾經一度高達90%,江一諾感染得比較早,在她病發之前,國際醫療隊還沒有到來,就算她不治身亡也在意料之中。學醫多年,盡管見多了生死,在知道江一諾感染了H病毒時就知道她恐怕會凶多吉少,但親耳聽到她即將去世的消息,何遇還是心情沉重,悲傷如潮水般湧來。

    “駐地不是很大,外圍是醫生和維和部隊的居住區,中間是隔離區,所有感染了H病毒的患者都會被送到隔離區。現在駐地有十幾個國家的應急救援隊在救人,中國的救援隊不是第一個到的,卻是規模最大設備最齊全的一個。”徐行簡單地介紹了一下駐地的情況,“一諾被送進來後,我就再也沒有見過她。隔離區不是醫生不讓進,而且隔離區實行嚴格的保密措施。到今天為止,我已經有三天沒有聽到她的消息了。不出意外,她應該已經不在了。”

    何遇點了點頭:“感染了H病毒的患者死亡之後,屍體會火化處理。估計一諾的屍體已經火化了。”

    艾慕何指揮人員搬運行李和物品,見何遇幾人站在駐地門口指指點點,跑過來不滿地說道:“你們挺會偷懶的,大家都在幹活,就你們幾個站著聊天。”

    “何帥的活兒我來替他幹。艾警官,你別煩他了行不行?”莊能飛正扛著一台儀器往裏走,“一路上何帥做了多少事情,幾次冒著生命危險和叛軍較量,還上演了一出英雄救美的大戲,現在這點小事還用得著他出馬?你讓他休息一下能怎麽著?別那麽小氣。”

    “我不是小氣,是按規矩來。”艾慕何來到何遇麵前,將手中的一件行李交到他手中,“這些醫療設備還是你親自放比較妥當。”

    “艾警官,我是不是也要幹活?”徐行的狀態比之前好了許多,不過臉色還是有幾分蒼白,她努力笑了笑,“為了感謝何醫生和你的救命之恩,我決定為應急救援隊也為國家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幫助。”

    艾慕何不以為然地擺了擺手:“免了,隻要你不再添亂我就很感謝了。隻要你和你哥哥合法經營,別為當地政府製造麻煩,別為祖國抹黑,別再被叛軍綁架,我就更謝天謝地了。”

    “經營和綁架上的事情就不勞艾警官費心了。下次我要是再被綁架,一定不用麻煩艾警官出手。”徐行自信地笑了笑,回身一看,臉上展現出嫵媚而開心的笑容,“來了,來了。”

    身後傳來了隆隆的聲音,眾人回頭一看,頓時嚇了一跳,十幾輛各式豪車呼嘯而來,浩浩蕩蕩一列車隊,徑直開到了駐地門前。

    為首的一輛奔馳越野剛一停穩,就有一人從車上跳了下來,他快步如飛地來到徐行麵前,一把抱住了徐行:“小妹,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他摟著徐行的肩膀來到何遇麵前,三十五歲左右的他文質彬彬,戴著一副無框眼鏡,乍一看像是一位很有涵養和文化的大學教師。一身西裝襯得他方正的臉龐既有陽剛之氣又有儒雅之意。他伸出右手,彬彬有禮地說:“何醫生,我是徐圖,是徐行的哥哥。非常感謝您對我妹妹的幫助,大恩不言謝,同是中國人,為了表達我對你們的敬意和對祖國的熱愛,特意送來一些生活用品,千萬不要嫌棄。東西雖然沒有國內的好,但在索蘇剛已經是最好的質量了。”

    何遇對徐圖的第一印象很好,有禮貌又不失大方,豪爽又不失客套。他擺手說道:“徐總客氣了,救下徐行也是無心之舉,不是有意為之,所以不能算是救援隊的功勞。東西就更不能要了,一方麵是無功不受祿。另一方麵,我們是國家派出的救援隊,不能接受私人的饋贈。”

    徐圖哈哈一笑,笑過之後又一臉為難地說道:“規矩是規矩,人情是人情。在索蘇剛,中國人之間互相照應難道不應該?更何況我帶來的又不是什麽貴重東西,隻是一些生活用品。索蘇剛物資匱乏,有許多日用品根本買不到,醫療器械也不夠用,等從國內發過來再到你們手中,最少也得半個月。你們自己生活不好,又怎麽有精力幫助病人?何醫生,咱們就別教條主義啦。我為自己國家的救援隊捐獻一些物資,難道也有錯?”

    “都是一些什麽東西?”雲錦書走了過來,饒有興趣地問道,“洗漱用品?被褥?消毒儀器?洗衣機?”

    “都有,應有盡有。”看到雲錦書,徐圖眼中驀然閃過一絲光亮,他主動伸手,“徐圖,在索蘇剛做些小生意,有什麽需要的地方盡管開口,我一定盡力滿足。”

    旁邊一個看上去像是徐圖助理的人及時補充說道:“徐總是索蘇剛的首富,放眼整個非洲大陸,他也能排到前五。”

    “柳三鐵,我說過多少次了,以後別提什麽首富什麽排名,不過是做一些小打小鬧的生意,比不了國內的大佬,不值一提。”徐圖十分不快地說道,“趕緊讓人搬東西去。”

    別看柳三鐵瘦得跟麻杆兒一樣,卻是特種兵出身,他動作迅速,轉身就跑:“徐總說了,趕緊搬東西。”

    何遇想阻止:“不行,這可不行……”

    卻被雲錦書拉到了一邊:“何醫生,你剛才沒進去,房子雖然是藍色的活動板房,而且是單間,也有淋浴和抽水馬桶,但牙刷、被褥還有其他的生活用品都髒得一塌糊塗。別說用了,看一眼都讓人受不了。你看看周圍,有能買到日用品的地方嗎?對了,也沒有洗衣機,你會用手洗衣服嗎?”

    “怎麽不會?”何遇還想堅持,李不言和顧不厭走了過來。

    李不言已經知道了事情的始末,他先是代表救援隊對徐圖的慷慨表示了感謝,又讓顧不厭和雲錦書、何見、莊能飛等人負責清點物品,一個不落地全部登記下來,打算開一個捐贈證明給徐圖,表明是徐圖無償捐贈生活用品給救援隊,救援隊也按照相關的程序接受,中間沒有任何違反原則的行為。

    雲錦書幫忙清點物品,徐圖就借機和雲錦書攀談起來。

    何遇見李不言有了決定,大多數隊員又讚成接受徐圖的捐贈,也就不好再說什麽,陪李不言一起進入了駐地。艾慕何和徐行跟在二人後麵。

    駐地的活動板房十分簡陋,駐地周圍的鐵絲網也到處都是大大小小的破洞,有些地方甚至可以直接鑽進人來。怪不得各國的救援隊都自帶了維和小隊,負責安全問題。

    各種膚色、各種語言的醫生和維和隊員行色匆匆的在駐地中穿行,整個駐地彌漫著一種緊張的氣氛。據李不言剛才和駐地負責人了解得知,H病毒的疫情基本上得到了初步的控製,偶爾還有小範圍的感染,大規模大範圍的感染爆發的概率已經大大降低,感染人數也呈明顯的下降趨勢,但依然會有零星的感染發生。H病毒最大的不可控就在於目前還不清楚感染源,他就如一個狡猾的惡魔,突然肆虐人間之後就消失得無影無蹤,然後不知道什麽時候又突然出現,再次奪走無數人的生命。

    “目前的情況是各國正在加緊研製可以有效治療H病毒的藥物,誰最先研製出來,誰就能救活更多的感染患者。同時,最先研製出來的國家肯定會得到國際衛生組織的認可和嘉獎。”李不言鄭重其事地說道,“時間就是生命。何遇,我們的救援隊來到索蘇剛,一是為了控製疫情的進一步擴大,二是為了弄清H病毒的發病機製,搶先一步研製出藥物。我們肩膀上的擔子很重。”

    “我明白,走出國門無小事。”何遇點了點頭,臉色凝重,“我們的一言一行代表的不僅僅是個人,也是國家。請李院長放心,我會和雲醫生成立攻關小組,全身心地投入到研製H病毒疫苗的戰役中。”

    “我相信你的能力。”李不言拍了拍何遇的肩膀,“作為我院最年輕最有潛力的醫生,我希望你既是醫院和救援隊的驕傲,又能成為國家的驕傲。”

    “雲醫生呢?”李不言回身一看,身後隻有艾慕何和徐行。

    “雲醫生在幫忙清點物品,正和我哥聊得開心。”徐行回身一指,遠處雲錦書正拿著本子站在卡車前記著什麽,徐圖在她身邊指點,二人有說有笑。

    艾慕何背著雙手,煞有介事地點了點頭:“嗯,不錯,很和諧的一幕。中國人,不管走到哪裏都是一家親,真好。”

    “越是在外麵待久了,越是想回國。要不是生意都在非洲,我早就回去了。”徐行輕聲說道,“所以每次見到中國人就覺得特別親切。還好,現在中國強大了,不管走到哪裏都可以見到熟悉的麵孔,比以前好多了。”

    李不言點頭說道:“是呀,中國確實強大了,剛才我還遇到一個老外用中文向我問好,哈哈。”隨後他又憂心忡忡地說道,“現在最緊缺的物資是醫療器械,包括一次性針管、消毒棉等,我簡單地了解了一些情況,索蘇剛的所有醫療器械都需要進口。聽說索蘇剛的醫療器械生意,都把控在一個人的手中。”

    “我認識他。”徐行吐了吐舌頭,俏皮地一笑,“我能保證他優先供應我們的救援隊,並且價錢公道。”

    “你哥徐圖?”何遇一下就猜到了是誰。

    “真沒勁,你就不能等我賣弄一下再說出來?”徐行嘻嘻一笑,調皮而可愛地歪著頭,“我哥哥本事可大了,在非洲手眼通天,想要什麽緊缺的物資都能第一時間找到。”

    “合法還是非法?”何遇並不領情,直視徐行的雙眼,問題尖銳而直接,“徐行,為什麽你哥對你被綁架的事情好像一點兒也不憤怒?”

    艾慕何之前在綁架事件中完全配合何遇,還深為何遇的冷靜而折服,現在卻不同意何遇無端的推測:“何醫生,注意你說話的口氣,徐行是一片好心,你不領情也就算了,怎麽還拿她被綁架的事情說事?你看她身上的傷還沒有好就一直陪著我們忙前忙後,你有點兒人性好不好?”

    李不言也是臉色一沉:“何遇,注意你的態度。”

    徐行卻抿嘴一笑,擺了擺手:“不要緊,沒事的。你們不要批評何醫生,這事也不怪他,要怪就怪我哥見到祖國的親人們太興奮了,顧不上處理我被綁架的事情。其實我被綁架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我哥以前也被綁架過。事情是這樣的,埃弗亞向我哥要一批醫療器械和藥品,我哥原本也答應了他。做生意嘛,誰給錢就賣誰東西,也沒什麽。後來爆發了H病毒,駐地急需大量醫療器械和藥品,權衡之下,我哥就先供應駐地了。結果埃弗亞一生氣就威脅我哥說要綁架我,我哥也沒放在心上,以為他就是說說而已,誰知道埃弗亞還真的下了黑手……”

    艾慕何心中一軟,想起了自己以前的經曆,上前抱住徐行的肩膀:“你說得輕鬆,肯定受了不少委屈。”

    “還好,還好啦,就是一些皮外傷。”徐行故作輕鬆的表情仿佛生怕長輩心疼的孩子,微微慌亂中又有幾分刻意,讓人心生憐惜,“其實埃弗亞雖然是叛軍,卻不是一個無惡不作的人,他也有他的規矩。我被綁架後,沒受欺負也沒挨打。當然了,這筆賬我哥還是會和埃弗亞算個清楚的。如果不是何醫生及時發現了我,我說不定就悶死在裏麵了。謝謝何醫生。要是在古代,就該說救命之恩無以為報,願……”

    艾慕何莫名地喜歡徐行,她打斷了徐行的話:“要是救命恩人長得不錯又單身,就無以為報願以身相許了;要是長得還行但性格很臭,就無以為報願效犬馬之勞;要是長得很醜,就無以為報來世再報了。”

    “哈哈,你們年輕人呀,真會說。我是老了,跟不上你們的思路了。作為醫生,一輩子不知道要救多少人,要是都要報答,不知道會惹出多少事情來。”李不言信步來到駐地的後麵,驀然停住,眼前是一片墓地,墓地中一個小小的銘牌讓他一愣,他回身看了何遇一眼,“你們別過來了,我們回去吧。”

    何遇卻已經看到了墓地中的銘牌,他走到近前,緩緩蹲下,在隻有名字連照片都沒有的簡陋銘牌上輕輕撫摸:“一諾,你最終還是長眠在非洲大陸了,這也算是了了你的心願。你說過你一直向往非洲寬廣的草原、自由自在的生活。我和你不一樣,你可以自由地飛翔,可以遊山玩水,可以放下一切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我卻離不開我的手術台,放不下手中的手術刀,放心不下我的病人。你不能讓我放棄這一切,我不能束縛你的腳步,所以,我們終究不是一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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