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棄子(2/5)

    “別用這樣的眼神看我。”泊蓮低下了頭，明明現在占主導位置的是他，可他身上卻透著濃重的頹靡。

    像是一瞬被吸收走了所有精氣神一般。他溫柔地撫摸她的頭發，最後極其輕柔地喚了她一聲：“無念。”他幾乎用的是氣音，舍那珈仿佛聽見了哽咽。可是，下一瞬，她就打消了自己的念頭。肯定是錯覺，泊蓮怎麽會哭呢，他當初都能看著她死，又怎麽可能會為她而哭泣？！

    蓋住她眼睛的手掌已經移開，可她卻仍然看不清楚任何東西。

    伴隨著泊蓮迅速失去的靈力而來的現象是他的眼眸開始由冰藍色轉為雪白，與此同時，原先臉上的悲痛都消散得徹底，他的神情肅穆而冰冷，這才是真正的阿修羅族，不懼一切，也不為一切所牽絆，無論是感情還是血緣。他們的信奉的至上原則是殺戮，他們天生是最冷靜的殺手，可他們又同時具有洞察人心的慧根。

    “告訴我，你究竟是誰？”泊蓮用上了阿修羅王族血脈的禁術——檀溪真言。讓對方在一定時限內能夠真實回答他所有提問，並且答應他的請求，即使對方是剛死去不久的“屍體”也可以。

    “我是舍那珈。”舍那珈雙眼空洞，埋在火紅狐狸毛中的小臉更顯得蒼白而柔弱，但她回答的聲音卻很堅定。

    “可不可以，原諒我？”平日裏極其理智的泊蓮此刻卻像一個賭徒，執著地想要一個再也回不來的人，即使發動這一禁術會使他未來半年都不得妄動靈力，但泊蓮仍然在所不惜。

    “如果，她還在的話……也許……”可對方的回答卻猶豫了。泊蓮猛然抬起頭，他突然意識到了一個一直被他刻意忽略地可能性。這一可能性讓他渾身發冷，甚至剛施展的禁術都搖搖欲墜，有要崩潰的痕跡，他趕緊穩定心神，在舍那珈的額頭又重新施加了咒印之力，讓剛剛顯露出掙紮動作的舍那珈恢複了平靜和麻木。

    “這句話，是什麽意思？”泊蓮雪白的瞳孔都在震顫，卻仍然不可置信地追問她。

    “在你拋棄“我”的那一刻，“我”就已經死了。活下來的，隻是舍那珈，哥哥，也許胥無念曾經愛你，但是，她不在了。你親手殺了她。”

    “不……”泊蓮喃喃道，臉上閃現一刹那的瘋狂，握住舍那珈胳膊的雙手越發用力，連掐出了紅痕也沒有發現，但隨之而來的是胳膊上的紅蓮紋發出紅光，泊蓮感到灼燒般的疼痛，忽地驚醒般放開了手。

    他捂住自己的臉，沉默了。

    “哈哈……”他仰頭笑出了聲，可是從指尖滑落的淚水卻暴露了他此刻的真實心情。

    比起，比起胥無念已經死了，他更願意相信她是在騙他，他更願意相信她會一直恨他。

    她應該恨他的，要一直恨到死才對啊。可是，為什麽……

    他突然回想起自“胥無念”回京後一切的不對勁，她的神情、言語習慣、行為舉止，在短短五年，幾乎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甚至對他提到的過去都表現得異常平淡，常常一語帶過，好像不願多談。

    原來，不是不願多談，而是因為“她”已經不在，她怕談及他們之間過多的過去會暴露自己真實的心境，所以選擇了忽視。

    “她，恨我嗎？”泊蓮睜開了眼，神情已恢複平靜，不愧是掌管魔族的君王，他在一瞬之間就好像回到了冷漠的樣子，他的語氣很平靜，像是在問一個很平常的問題，就像問今天天氣好不好一樣。

    可是，無人知道，這是阿修羅王在被滅頂般的絕望淹沒後的無力。

    她的表情突然有了變化，雙手隱隱掙紮。

    泊蓮按住了她的肩膀，強迫她看向自己雪白的瞳孔。

    隻是瞬息，舍那珈又重新平靜下來。

    “告訴我，你所知的一切，她死前對你所說，都不要隱瞞。”他湊近她的臉，一直望到她的眼睛深處。仿佛要透過她望見那個他日思夜想的人。

    舍那珈張了張嘴，卻沒有發聲，她頓了頓，終於開口：“你掌握無上的權柄，但我不羨慕你，因為你同時坐擁無邊的孤寂。像你這樣的人，沒有人會待你以真心。—真心什麽的，你也從來不在乎。但是，在那金碧輝煌的權位上，阿修羅王，我相信你曾有一刻的悔恨。然而，來不及了。“血魔池下，她曾奄奄一息，卻仍然懷著愚蠢的希冀，她希望你來救她。但是，你沒有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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