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妄塵墮夢(1/2)

    “呼呼——”高山上，風聲洪大而迅猛，一不留神就要把二人掀翻，懸崖萬丈之高，若是被風掀翻下去，定會落得個粉身碎骨的慘烈結局。

    舍那珈和黎宮鶴兩人來到了極北之地。暑夏之季，山腰卻如深秋清寒，舍那珈攏了攏身上披著的灰色長袍，紅色大氅過於醒目，早被她收進了容納雜物的須彌戒裏。

    因為晝夜不息地趕路，兩人早已形容狼狽。此刻來到了與血海相隔不遠的極北境交界處——妄塵山脈。

    乍眼望去，山峰清一色的白，輪廓深刻明晰，山巒上被冰雪覆蓋。最高的一座主峰已經直入雲霄，一側植被稀少，隻見冰天雪地；一側卻森林遍布，繁花似錦。

    此時，夕陽西下，山的一側被黛青色的陰影籠罩，清冷蕭索；一側卻被玫瑰色的霞光印染，絢爛明朗。

    遠遠望去，這一座山峰像一個垂暮老人，他正頷首靜坐於此，麵向天南，固執地思憶往塵。山之此畔，燦爛馥暖；山之彼方，孤冷蕭寒。

    青霄碧藍，天際孤雲懸垂，像野地盛放的一朵清淨白曇，花瓣施施然綻開。長雲被風吹散，暈染出金魚尾翼般的紋路。

    最後的霞光從雲層中透射而來，那雲煙浸透在金色的霞暈裏，像一位用華貴的簪子綰起青絲的女子。她行於山前，驀然回望，太陽金色的碎芒撒在林間，卻像是她落下的淚。仿佛，這凡間有值得她留戀的故友。風吹動她的衣裳，翩然若蝶，飄然若仙。

    長途跋涉之時，身心俱疲，這遼闊遠山，時間卻過得很快。不一會兒，已是星子撲閃，月掛中天。

    “嗚嗷——嗚嗷——”

    大樹層層疊疊的樹葉掩蓋下一個瘦小的身形此時正扶額長歎，舍那珈此時心裏在強壓怒火。她好不容易能窩在這休息一下，本來蜷縮在樹杈之間，倚靠著冰涼粗糙的樹幹，就已經感到哪哪都不舒適了，偏偏懷裏抱著的小崽子還在像蠶蛹一樣咕踴咕踴，這時他兩眼冒光，還在向月亮大聲嚎叫。

    “你丫的閉嘴吧！”舍那珈低聲罵道，捂住了他的嘴。黎宮鶴似乎憤憤不平，還想咬她的手。但一觸到她手心的傷疤後他便呆呆地停下了動作，捧著她的手，讓她用手撫摸他的腦袋，坐在一旁安靜了下來。

    黎之前已經退了燒，但是不光是身體，心智也停留在三歲小孩的水平，一醒來便睜著一雙懵懵懂懂的漆黑眸子咬她的手，像個獸崽子一樣嗷嗷待哺，被她揍了好幾回他才終於明白她是不能被他吃的，之後他就變成了看到山間的什麽猛獸都要撲上去啃一啃的情況，把這片清靜之地鬧得烏煙瘴氣。

    導致後來，無論什麽走獸飛鳥，隻要見到這滿嘴白牙的混世小魔王就拔腿就跑，退避三舍。

    她也不知道怎麽讓他恢複過來，隻好每晚趁著他睡著割破自己的掌心給他喂一點血，希望他能快點恢複過來。每每捕獵後填飽了肚子，他又會變得聽話一些，不然他什麽也不聽她的，她隻好隨他去。隻不過她得費心思遮掩血跡和氣味，還得盡力哄他，讓他不要像發狂的獸類一樣大吼大叫。他的心智退化後，整個人頑劣不已，她給他訓話時，他對著她是那叫一個鼻孔朝天讓人不爽的頑皮樣範，主打的桀驁不馴。他一身鱗羽，她做樣子地打在他身上的一拳就像給他撓癢癢一樣，可她又不好在此大發雷霆，畢竟這裏太安靜了，稍有大一些的動靜便被山穀擴散得如海嘯般驚天動地，於是，光是應付他這一件事，就讓她焦頭爛額。她極力遏製自己的暴脾氣，讓自己不至於在此把他揍得屁股開花。不然動靜一大，即使她費盡心思遮掩，那些殺手恐怕也會按圖索驥，循著蛛絲馬跡飛快地找過來。

    近日累極了，好不容易睡著。又被這小崽子吵醒，舍那珈眼下一片青黑，朝他投去的眼神充滿怨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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