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不知生焉知死

包括石季倫，也未能在綠珠的及笄禮這天見到綠珠，因為綠珠不願意。 凡是綠珠願意的，他都照做。 凡是綠珠不願意的，他全部回避。 盛大的及笄禮以及綠珠超凡脫俗的美貌讓綠珠在整個荊州名動八方。 不少名門望族前來提親。 石季倫一一考察，卻又一一否決。 雖然提親的眾公子不乏才貌出眾、品行端良的，但他們無一例外都已有通房丫鬟，有的甚至已經有了子女。 怎能讓綠珠陷入內宅之爭？ 況且，綠珠自己也說了，她不挑名門貴胄，隻要夫妻倆一心一意就行，就像金盆和錢昶那樣，雖然不是豪門，小門小戶的平平靜靜過日子就很好。 可把金盆給聽得熨帖。 和錢昶成婚後，倆人孕育了倆兒一女，日子那過得叫一個悠然自在。 每日錢昶上府衙當差，她在家裏當家，丫鬟仆人都不要，一家人有多少活計呢？我金盆一個人料理得來。 也確實，金盆把仨孩子養德白白胖胖，家裏也打理得井井有條，春日園中種了蔬菜，能吃到秋天，樹上結的果子，還能挑好的送給石大人嚐鮮。 家裏那點活計，金盆覺得還不夠她自己幹，綠珠要幫忙，她都不讓，隻讓綠珠彈琴習字。 雖然綠珠漸漸出落得貌美如花，但錢昶從來沒有過一絲邪念，他自始至終拿綠珠當孩子對待。 這一點，金盆也很欣慰，覺得能嫁給錢昶這樣的人，是自己幾世修來的福分。 她常跟錢昶開玩笑，說自己不美貌，要給錢昶納個美貌的小妾。 錢昶連連擺手：“你可饒了我，我還想多活幾年，即便你寬宏大量允許我納妾，可家裏再多個女人，必然雞飛狗跳，想想都頭疼。” “頭疼啥呀，美娘子你看了心裏舒坦，是不？”金盆笑問。 “我回家看見你們娘兒仨就很知足，不想再看什麽美娘子。”錢昶道。 金盆對綠珠感歎：“我沒見到錢昶的時候，打定了主意不嫁人的，我知道，姑娘嫁了人，就有吃不完的苦，現在看來，我那時候的想法是錯錯的，不能因為我娘沒嫁對人，我就否定所有的男人，世上，還是有好男人的。” “是啊，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綠珠說，“如果遇不到，我寧願自己一個人過。” “一個人過，說什麽傻話？姑娘哪有不嫁人的？”金盆覺得綠珠在說傻話。 “姐姐沒嫁人的時候，不也常說你一輩子不嫁人嗎？”綠珠問。 “我那不過說說而已，誰不想有個家？特別是年齡越大越想有個溫暖的家。沒有家人，有個頭疼腦熱的，也沒人問一句，有家了，自然有端水遞藥的，等你老了，還有孩子，不嫁人，老了怎麽辦？” “我可以存一些銀子，老了找個丫鬟給我端水遞藥。”綠珠道。 “那你死了？誰給你上香供飯？”金盆問。 綠珠笑了：“誰能確定死了的人必須要香火？就連孔聖人都說了，不知生，焉知死，活著的事兒都沒弄明白，誰知道死了是怎麽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