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記得的盛開(2/2)

    記憶裏那天晚上，那是一個微微起伏著的、瘦骨嶙峋的，但是溫暖而鮮活的背，驀地發覺，在那段父母缺席的童年裏，給予她最多安全感不是父親那種如山峰般寬厚的背，不是母親溫暖而安撫的背，相反，她所依靠的竟是這樣一個瘦削的、脆弱的背！已經忘了究竟多少次，她曾經在半睡半醒之間把這樣的背當成了媽媽的背，如同此刻，年幼的自己也隻是把奶奶的背看做一個幻影、一個替代品吧。

    朦朧中她摟著姥姥的手臂，嘴裏發出夢囈般地囁嚅，“媽媽......媽媽.…….”想到這裏，路清洌下意識地將臉扭到一旁，眼裏又噙滿了悔恨的淚水。

    念初中的時候，爸爸也不怎麽回家了，爺爺奶奶便開始圍繞著路清洌的生活而轉，每天還沒亮的清晨，半睡半醒之間就會聽見一聲開燈的動靜。門開了，橘黃色的燈光在地上拉出一塊斜斜的影子。姥姥小心翼翼地關上房門，她先到廚房把柴火點燃，再去雞圈裏喂點雞食，裏拿幾個雞蛋，然後開始炒雞蛋飯或者下雞蛋麵。在早飯快熟之際，大喊一聲，“起床吃早飯了!上課遲到啦!”從來不會一次被叫醒的路清洌都會在眯一會兒，她知道奶奶隨即轉身走進房間叫她起床，而她則用半夢半醒的呻吟以及撒嬌似的斥責回應她——“煩死了！”

    下葬那天，所有的親人還能在開棺最後再見一次親人，那天她記得初升的陽光照在姥姥布滿皺紋的臉上，彼此顯得格外相稱。這個時候，她知道一個傷感的事實，那就是，每當我遠離父母孤獨無助時，給予我最多關愛的這個人永遠不會再回來了。

    那時候的景燁還在集訓營，剛好這一天帶隊老師有事休息，就給他們放了一天假。好久沒見朋友們的景燁馬上給厲茳打了電話，這才得知，路清洌家裏發生的變故。來到路清洌家，大門禁閉，家裏電話也未接。從她鄰居那才得知，他們一家人回鄉下農村辦葬禮了。不過景燁還是從鄰居那要到了她老家的電話。“喂，哪位?”是路清洌接的電話。“是我，景燁。頓了一會兒。“我聽說了你家的事，你沒事吧。”景燁知道，人死不能複生，但也絕對不會“節哀順變”，他知道，一個至親之人的離開，永遠不會真正的“節哀順變”。，但此時他隻能給予一句簡單而乏力的關心。路清洌很詫異，他不是在集訓嗎?而且他怎麽知道這的電話。“我知道不會沒事，但是，離開的人的願望一定是希望活著的人活的更好，我相信奶奶會換一種方式陪伴你。”夏夜很燥熱煩悶，但路清洌卻感受到一股淡淡地清涼。再次看了眼奶奶的遺照，她告訴自己：哭吧，把對奶奶的愛都讓她看到，然後代替死去的人盡情活下去！葬禮結束後，她和爺爺一塊回來了。

    現在，路清洌仍然每周會回家，去擺弄一下奶奶生前養的花，在爺爺精心照料下開得繁茂燦爛，但偶爾也會發現其中一枝顯得格格不入，甚至不知名的白色小花，盡管很小也不知名，小小的花瓣看起來也那麽脆弱，然而卻在微風中驕傲地輕輕搖擺著。有時候回去那把小花不見了，可是是夜間裏不期而至的一場狂風暴雨結束了它短暫的生命，然後當過了幾個星期後當路清洌再次回家時，又會再次看到另一朵小花繼續著倔強地開放著。所以路清洌並未感到悲傷，因為她知道永遠有新的生命會延續下去，她隻要記得它們曾經在這裏盛開過就好。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