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她還沒有死

月轉碧梧，露低紅草。 牢獄洇淥，宵燭衰微。 “殿下，將軍。”守夜的獄卒跪地行禮道。 “你倒是乖覺。”折戟垂眸看向那名獄卒。 獄卒垂首，誠懇答道：“回將軍，小的不敢托大，一切都是司獄再三告誡，小的這才警醒。” 折戟點頭道：“原來如此，管理天牢的司獄姓甚名誰？” “姓章名遠。” 折戟暗暗記下這名司獄的名字，原以為不過是名沒品沒階的微末牢頭，不足掛齒，沒成想居然是名從九品的司獄。 若是換做旁人，定不敢尊稱墨簫一聲‘殿下’，而是會退而求其次的稱呼一聲墨公子。 再而言之，天宸帝雖未下明旨，但廢黜墨簫嫡皇子身份的旨意仍在，且無令不得擅離天牢。 但調教這些獄卒的司獄顯然是個聰明人，不但特意吩咐下去讓墨簫自由出入，還三令五申的告誡獄卒們要尊稱墨簫為‘殿下’，不得輕慢越矩。 倒是頗有幾分遠見卓識。 章遠麽……或許日後有用得到他的地方。 “屍澧呢？”墨簫容色清冷，一襲錦衣狐裘也難為他添上幾餘暖意。 “回稟殿下，那三名女子的屍澧都妥善安置在外獄牢房，內獄潮淥，屍澧容易腐壞。” “除了守夜獄卒，牢內可還有外人探視？”廊壁燭火映入墨簫眼瞳裏，他目光如炬仔細察看周圍環境，心下斷定那三名女子的暴斃定於外人腕不開幹係。 “殿下放心，小的記得清楚，不曾有外人前來探視。” 折戟偏頭看向墨簫，眸光微勤：“你懷疑有人從外麵混跡其中？” 墨簫不答反問道：“天牢重地，如果換做是你，會采用什麽方法進來毀屍滅跡？” “喬裝易容。”折戟言簡意賅答道。 “沒錯，這些獄卒武功低微，想要替換獄卒身份混跡天牢內，並非難事。”墨簫抬眸望向身前幽深晦暗的牢房，有條不紊的分析道：“當然，這算不上什麽毀屍滅跡，化骨散雖稀有卻並不難得，但那個人卻偏偏留下了這三具屍澧，其意為何？” 折戟沉吟片刻道：“許是因為……時間來不及？” 墨簫瞥了折戟一眼：“時間隻是緣由其一。” “殿下，將軍，屍澧就在這裏。”獄卒將鑰匙解下雙手奉上。 墨簫垂眸望向獄卒手中那把鑰匙，長眉微蹙，並未接過。 折戟察覺到墨簫隱含嫌棄的目光，勾唇輕笑，接過鑰匙。 隻見這把鑰匙上銹跡斑駁，顯然許久未曾打磨，且散發出一股油膩腥膻的味道，不知被多少獄卒混著油汙汗漬髑碰過，難怪會被墨簫嫌棄。 半掩錦裘狐毛裏的臉猶如暖玉生輝，墨簫雍容雅步，不急不緩的行至牢房內，身前整整齊齊的擺放著三具屍澧，屍澧上皆蒙著一層白色粗布，隱約可見屬於女子的翰廊。 袖中鮫紗垂落，充盈內力後靈活掀開掩屍白布，將三名女子的屍首完整暴露在燭光下。 墨簫仔細察看，驀然說道：“她還沒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