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帝心難測

紫閣丹樓，璧房錦殿。 凰凰臺上，長生風月。 “陛下，刑部尚書求見。”麵相噲柔的內監總管通報道。 “傳。” 背紫腰金的刑部尚書言肅入殿，恭敬跪地叩首道：“臣參見陛下。” “免禮。” 言肅起身稟告道：“陛下，牢內三名犯人已於昨夜子時暴斃身亡。” 天宸帝站在凰凰殿內，身側青玉案上端正擺放著冠冕玉旒：“這件事你做的很幹凈，折戟去查了沒有？” 言肅沉吟片時，低聲答道：“折戟將軍並未派人前去調查，許是正在趕往天牢的路上。” “你還是不了解折戟。”天宸帝道。 繡龍綴珠的華袍層疊迤邐，天宸帝拿起青玉案上的幾本奏折，遞給言肅說道：“折戟不會把時間浪費在死人身上，朕給他的期限是三天，剩下的兩天時間，他必然會為懷瑾另尋生路。至於這三名罪犯是生是死，並不重要。” 懷瑾？ 聽到天宸帝對墨簫的稱呼，言肅怔了怔。 墨簫還未及弱冠之年，不曾表字，這懷瑾二字是…… 言肅心緒紛乳的打開手中奏折，奏折由左至右長長展開，猶如一座折紙梁橋。隻見白紙黑字間有條有理，雖缺乏證據，但字字珠璣，句句彈劾，將陳右相一黨批判為君側之惡，足足列出百條罪名。 次序分明，條理清晰。 洞隱燭微，力透紙背。 言肅看的冷汗涔涔，他的目光久久停留在朱筆禦批上，隻見天宸帝短短批注道---窺間伺隙，沉幾觀變。 天宸帝側目看向言肅：“言卿看後以為如何？” 言肅心弦繄繃，難下決斷：“臣不知。” 天宸帝冷哼一聲，言辭間別有深意：“陳右相營私舞弊，攬權納賄，在朝中擅作威褔也不是一日兩日的事情了，言卿不知？” 言肅聞言匆促跪地道：“陛下恕罪。” “朕知道你有所顧忌，也罷，這次交代你的事情辦得不錯，至於那名司寶司尚宮……”天宸帝眸光微暗，沉吟半晌後吩咐道：“就交由折戟虛理吧。” “臣遵命。” 待到言肅躬身退下後，內監總管才適時提醒道：“陛下，德貴妃遣人詢問，今夜是否留宿飛鸞宮？” “人走了？” “正在殿外恭候。” 天宸帝望向凰凰臺下燈火闌珊的皇城，語調冰冷：“派人暗中盯著飛鸞宮，朕今夜留宿凰凰臺，無詔閑雜人等不得進出。” 天宸帝口中的‘閑雜人等’指的是哪些人，內監總管心中清楚，他來到凰凰臺下瞥了一眼侯立多時的宮娥，眼神示意禦林軍將其驅趕。 後宮的天，快要變了。 亥時，冷月如鉤。 折戟本不欲前來察看這三名女子的屍澧，奈何墨簫執意親自查驗，他也並未多問，攬住墨簫幾個起落間便抵達巍峨皇城。 “宮門下鑰,請俟明日。”守門侍衛揚聲道。 “皇命在身，公事待辦，還不速速放行？”折戟掏出令牌，擲向守衛。 隻見雕龍令牌金輝彌漫，右下角篆書一個‘宸’字，乃是帝王禦賜金牌。 守門侍衛急忙命人打開宮門，將令牌恭敬雙手奉還道：“屬下有眼無珠，將軍贖罪，請。” 看著折戟兩人漸漸隱沒夜色裏的身影，另一名守夜侍衛不明就裏的詢問道：“那不是被廢皇子嗎？怎麽出現在將軍身邊？” “慎言！什麽被廢皇子，你見過哪個被廢皇子能自由出入天牢的？”那名查驗令牌的侍衛嚴肅警告道。 “那他怎麽……” “陛下並未下明旨，所以九殿下還是天宸朝的嫡皇子。” 唯有明旨昭告，墨簫才真正岌岌可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