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隆皇帝——天步艱難

第一回 竇蘭卿踏雪揚州府 馬侉子調諧窘鹽商(2/3)

    “知道得知道得!”何富貴不耐煩地一口打斷了,擺手指著衙東說道:“你主子不是會議迎駕的事的麽——東角門進去——老高接著說,他兩個正日得高興,她男人回來了,這婆娘怎麽料理?”

    那青年聽他這般話說,頓時如墮五裏霧中,府衙會議他是知道的,但“你主子”三個字便令人百思不得其解。他叫竇光鼐,別看文弱纖秀貌若女子,其實不是等閑之輩,自幼在塾讀書鄉裏便有神童之曰。十二歲進學為秀才,十五歲赴南京貢院鄉試,赫然高中第三名舉人;次年公車進京會試,春風得意之人,一發的精神煥發,製藝[1]

    、策論、詩俱都作得花團錦簇一般;試官暗中揣摩,居然取中第三名,待下來看履歷,才知竇光鼐不過是個剛過誌學的少年。主考官訥親見他如此青雲直上,皺眉說道:“太年輕了,得挫磨一下性子。取得高了太驚勤物聽,也怕折了他的福——你們看他的字,帶著點飛揚跋扈味道,鋒芒太露了嘛……”生生向後推了十名,險些一個一甲進士被他奪在手中。但凡淹博才智傑出之士多犯一宗毛病,易於傲物不群。他雖被黜在二甲,畢竟仍在前茅之中,按例分發,仍入翰林院授職編修。本來這是樞密清要,進士們巴望難得的差使,敬老師敦同僚安生混差使,出幾個學差紅了,穩穩當當授掌院、內閣學士、大學士,自然地就宣麻拜相了,至不濟也混個外任學政,也是官場人人心向往之的要缺。卻因禮部侍郎王文韶到翰林院講學,痛詆宋儒道學,他竟當場挺身而起與這位名滿天下的前朝老狀元嘵嘵折辯。兩個飽學之士一老一少一臺上一臺下反復折難反詰,清秘堂中人人聽得心旌勤搖。幸而禮部尚書軍機大臣紀昀正好要從翰林院抽調文詞之臣編纂《四庫全書》,就腿搓繩兒的事,掌院學士便將這個二桿子翰林“優敘”了出去。

    ……竇光鼐站在瓊花淆乳的衙前發了一會子呆,畢竟心中懵懂;自己要來衙拜望揚州府同知魚登水,說征集圖書的事,昨天驛站已經知會了知府衙門,魚登水怎敢如此怠慢?再說“你主子”三字愈思愈覺殊不可解,想再上前問詢,卻聽那個姓高的衙役說得起勁:“……那女的半點也不慌張,蹬褲子穿齊整了,見野男人唬得沒做手腳虛,臉色煞白滿頭冷汗發呆,對他耳邊嚼了幾句悄悄話,到門前提了隻柳條笆頭,‘嘩’地打開門。她丈夫還繄著問:‘大白天怎麽把門拴得死死的不開?’話沒說完,‘呼’地一聲,頭上已被女人套了個笆鬥。女人兩隻手擂鼓價猛捶笆鬥,使著眼色教野漢子逃,一邊破口啐罵‘王家墥唱大戲《混元盒子》,殺千刀的,隻顧你自己去看!也不帶我——我教你看!我教你看!!我教你看!!!老娘懶得給你開門……’她男人頭震得發懵,一時間一瞎子聾子似的,不住口價解說著‘沒有看戲’,野漢子早一溜煙兒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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