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書陽告訴我，他從小就很恨他的父親。 小時候，書恒教書陽識字，給他講《小蝌蚪找媽媽》的故事，書陽問書恒：“我的媽媽呢？” 比書陽年長幾歲的書恒曾經跟蹤村長去過小黑屋，他偷偷把書陽帶了過去。 一個女人看到書陽和書恒，立即激動地喊出聲：“孩子，到媽媽這裏來。”糟糕的環境和襤褸的衣衫都沒有掩蓋住女人的美麗。 書陽認不出女人，隻感覺她格外親切，於是靠了過去。 短暫的相處之後，書恒跟女人打過招呼，就趕緊帶著書陽離開了小黑屋。 “剛剛那是媽媽嗎？”回家的途中，書陽問。 “嗯，那是我們的媽媽。” “媽媽為什麽不跟我們住一起，像爸爸那樣？” 書恒的情緒突然變得激動，“就是爸爸，把媽媽關在那裏地，我親眼看到的！” 識字多了以後，書陽能看懂更多的童話書。他通過童話書裏展示的世界，知道爸爸媽媽還有孩子是應該住在一起的，於是一顆對父親憎恨的種子在年幼的他的心底埋下。 年齡稍長以後，書陽要求父親把母親放出來，可父親卻堅決不同意。 “她是村裏人共有的。”父親告訴他。 “可我隻有她一個媽媽，你把她還給我。” “不行！” 仇恨就此發芽，直至長成參天大樹。 子吾村僅有小學。在村裏上完小學後，書陽要求外出求學，村長或許是出於愧疚，同意了。 從中學開始，書陽就開始一個人生活。 求學的同時，書陽不忘記給書恒寫信、寄書，告訴書恒他的所見所聞，鼓勵書恒學習他學過的知識。 到了大學，書陽更是連學費都靠自己打工承擔了，徹底跟村長斷絕了聯係，隻偷偷跟書恒保持著聯係。 跟我訂婚之後，書陽明白他的人生將重新開啟，他瞞著我，回到村子，原本是想跟村長做個了斷，順便看望多年不見的書恒。 “我要結婚了，我會有自己的家庭，以後不會回來，希望你也不要打擾我的生活。”書陽絕情地對頭發變得花白的村長說。 “我年紀大了，身體也不如從前。現在村子裏就屬你有本事，村子的未來，還得靠你。你留下來當村長吧。” 書陽沒想到，他的訣別會換來村長用全村人命運的名義挽留。 僵持之下，書恒建議書陽，在家裏多留幾天，把話說清楚了再離開。 “大不了，這村長我當了。” 書恒的自我犧牲讓書陽感動，他知道，跟他一樣，書恒也恨著這個村子的所謂傳統，討厭自己的出身。 隻不過，這些年，書恒已經通過學習成為村裏唯一的醫生，他放不下村裏的病弱，也做不到像書陽一樣，徹底離開。 書陽沒想到，他這一待，就是將近一個月。 在這一個月裏，書陽和書恒輪番勸說村長，而村長留下書陽的決心也終於開始動搖。 “都是我不好，沒有一開始就跟你說真話，我沒想到你會在那個節骨眼上找過來。”書陽眼裏噙著淚說。 原來，當初如果我不來找書陽，書陽很有可能已經回到我的身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