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天窟的第一晚，孩子們睡的並不平靜。二十丈長的通鋪擺了四條，東窟的孩子被安排並排睡在上麵，一人一條被子，一個枕頭，再發兩套平日裏穿的圓領粗布短袍，藏藍色，顯得有些老氣。
不過這沒關係，對於這些孩子來說，從前的錦衣玉食早都沒有了，如今還能活著已經算是僥幸，誰也沒心思在這些小事上挑挑撿撿。
展寧尋了最後一排長鋪最裏麵靠著石壁的位置坐下來，展逆挨在她身邊，柯昭也抱著衣服挨著展逆坐好。有士兵說：“大家記住自己選的位置，以後就按這個固定下來，不可以再換。”
有先進來的孩子問了句：“前兩天不是還可以換的麽？”
那士兵又大聲道：“從今天開始，不可以再換！”沒有解釋原因，隻有強製的命令，孩子們都低下頭，不再吭聲。
展寧選的位置是整個東窟休息區最安靜的，因為緊挨山體，所以她的右手邊會多出來半個身位，地方就相對於其它孩子來說稍微寬敞了些，不至於一個挨著一個的那麽擠。
本來這地方很多人都盯上了，但展寧到底是個女孩子，總不好讓她真的跟男孩們擠到一起去睡。雖然還都很小，有的男子甚至五歲還不到，但現在小，再過幾年呢？誰能保證他們很快就能出去？誰又能保證待他們長大一點虛天窟就會為他們另外安排住處？
柯昭主動幫著展寧跟其它孩子說了好話，孩子們心眼也都不壞，知道應該照顧女孩的道理，就連那秦廣也點了頭同意她睡到最裏麵。當然，也有很多孩子是怕展寧，白天見了她紮傷秦廣的那一幕，誰都怕半夜若是睡迷糊了靠她太近，會被這丫頭一刀子捅進心窩。
“睡吧！”柯昭鑽進被子裏躺下來，跟展寧道：“展家姐姐，這鋪是太硬了，可是沒辦法，這裏就是這樣的條件，你就忍忍。”
展寧扯了扯嘴角，牽了個苦笑。鋪硬算什麽，比起那座死牢，可是要好上太多了。當下也不再多想，拉了展逆躺下，然後自己又往山壁那邊靠了靠，輕聲跟展逆說：“這邊來一點，不會太擠。”
展逆吸吸鼻子，緊挨著展寧睡下，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了她一會兒，就困得合上。
她有些心酸，逆兒還這麽小，屬於他們的未來，到底會是什麽樣？
本以為這會是一個相對安穩的夜晚，就連出事以來一向都提著八分精神的展寧也都鬆懈下來，打算好好睡上一覺。可誰也沒想到，就在所有人都睡得正香的時候，突然一聲鉦鳴灌進窟內，直衝進的耳膜。
展寧幾乎是條件反射一樣坐了起來，展逆也睜開眼，卻不知道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柯昭到底是比她們先來的，坐起的同時急聲道：“聽說我們集合的信號就是敲鉦，我也沒經曆過，但十有八九是猜不錯的，快點穿衣服，馬上就會有人來喊我們了。”
他話剛說完，就聽到轟隆一聲巨響，是休息區的石門被推了開，有士兵衝著裏頭大聲地喊——“所有人，集合！”
展寧迅速套好外衫，一邊幫展逆穿衣服一邊問柯昭：“到哪兒集合？窟外嗎？”
柯昭正在穿鞋子，聽了她的問話搖搖頭：“我也不知道，這種情況我也是第一次碰到。不過我們隻管先出了這個小窟就好，自會有士兵帶我們去該去的地方。”
他說的沒錯，石門口已經有更多的士兵往裏麵衝了進來，一邊指揮著已經穿好衣物的孩子們出門左轉到中心圓場，一邊毫不留情地揮起手中長鞭往那些睡得死的孩子身上抽了去，口中不停地道：“快點起來！貪睡的人沒資格在虛天窟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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