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晌午,京衛四個警備區的指揮層入城。
他們分作兩撥。
一撥前往陳相公府上,希望知道陳相公是否真的要退出權力中樞,如果可能,最好可以阻止。
另一撥則比較分散,去尋各自親近的宰相參政,想要多得知一些內幕消息。
這些接近高層的將領們現在內心十分矛盾。
既希望來一場戰爭讓自己成為天子或者新天子眼前的新貴,又希望能維持當前的穩定,按部就班往上升。
很神奇,哪怕陳佑自己也沒預料到,雖然很多將領通常沒被劃入所謂的“陳係”,但在這種時候竟然是站在他這一邊的!
甚至劉熙古他們私下裏都在討論是不是錯過了一個好機會。
不過決定已經做出,再瞻前顧後出爾反爾,極大可能會迎來更差的結果。
於是,在所有軍以上指揮層的將領全都上奏支持尚書令陳公封王,並表達擁護兩府、擁護天子的態度後,臘月初八這天,在京三品以上文武官員齊聚周山書院。
傳聞中身受重傷的陳相公終於出現在一眾官員麵前。
今天的周山書院內外站滿了近衛司兵馬,書院師生得了一天額外假期,除了書院高層和某些被周山係官員看好的學生外,其餘師生要麽回家要麽在城內城外遊玩。
每一個進入真理堂的官員師生,全都要脫下厚重的外袍,讓人能一眼看出沒有夾帶危險物品。
好在真理堂建造的時候就考慮過降溫取暖的需求,不至於叫人受寒。
這一次包括被殿前司“護送”過來的巴寧泰等宰相都坐在台下,台上隻有一個留給陳佑的座位。
所有人全都到齊後,穿著紫錦長袍,頭戴黑色軟腳襆頭的陳佑從後隔間走出。
燭火通明的真理堂中,靠近講台的的官員們能夠清楚的看到陳相公似乎沒有什麽不適。
從陳佑現身開始,陸續有人站起身來。
等他走到座位前站定,真理堂中所有人全都站立在原位,這其中少不了被“民意”裹挾的巴寧泰等人。
“參見陳公。”劉熙古、梁關山帶頭行禮。
“參見陳公!”餘眾緊隨其後。
呼喝聲透過門窗,回蕩在周山書院上空。
陳佑微微躬身:“諸君不必多禮。”
重新落座。
陳佑開門見山:“前些日子,某在洛陽城內遇襲,可見這天下並非太平。”
所有人都靜靜地聽著,陳佑今天的講話,關係到接下來數年的朝局。
“宰相尚有性命之憂,況小民乎?
“這幾日某夜不能寐,回顧興國以來政令,深恐有疏忽之處,致天下難安,百姓難安。
“慎思良久,某無愧也!
“然,常聞一時之法易也,一世之法難也。更未聞有百世之法可治天下。
“某受命先帝,輔佐天子,至今已有十年,而天下未太平,某之法,或當變矣!”
聽到這裏,巴寧泰麵色放鬆,靠坐在椅子上,微微闔目。
陳佑沒在意他們的小動作,繼續道:“某問政於諸相公,‘法何變?’,皆言‘從天子!’。
“故某當上書天子,請天子另擇賢臣,主持政事。某則退而觀之、思之,以求變求新。”
前排的官員們倒是沒什麽動靜,後排的書院師生則是一片嘩然議論紛紛。
不等陳佑繼續說話,後排有學生突然喊出聲來:“山長以天下為累乎!”
陳佑將目光投向發聲的位置。
當即有一名學生站起來,示意是他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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