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就這麽無聲對視,也不知過了多久,任喜從殿裏出來,離著五六丈遠就出聲:“王相公,陳少保,官家請二位過去。”

    陳佑沒有動,王樸扭頭看了一眼任喜。雖離得遠看不太清,但看到王樸的神情,任喜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連忙低頭。

    這邊王樸收回目光,再看向陳佑時,臉上總算帶了些溫和的笑意。

    他走過陳佑身邊,輕聲道:“某送你的那青玉筆,是時候拿出來用了。”

    陳佑側過身子,同樣低聲回答:“好。”

    到此兩人就算是談完了,陳佑跟在王樸身後一起朝殿內走去。

    亥時許,靈前隻剩下趙德昭和陳佑二人,王樸畢竟年紀大了就先去休息,寧王要換下半夜的班,現在也在睡覺。

    趙德昭坐在香案旁邊,雙目放空不知在想什麽。

    陳佑站在門口,定定的看著香案上的木主,腦子裏一直在回想從前兩人相交的情景。

    正好是十年前,那時候是四月,陳佑剛剛來到這個世界就麵臨城破人亡的危機,慌亂之下選擇了反戈獻城。

    當時隻是為了求活命,誰成想見到了負責滅南平的秦王趙元昌。更想不到的是,因為和趙普搭上了關係,不管出於怎樣的目的,趙元昌給了陳佑展示能力和忠誠的機會。

    從此以後,兩人便聯係到了一起。

    直到如今,趙元昌登遐而去,陳佑被安排製衡顧命大臣。

    君臣相得?

    或許有吧。

    陳佑無法否認,對於他來,趙元昌有時候還是顧及往日情誼的。因此,他自然也願意扮演好一個聽話的臣子。

    現在趙元昌去了。

    他把目光移向趙德昭。

    一個八九歲的孩子。

    他微微眯起雙眼,仿佛看到了數百年後那個被稱為“太嶽先生”的人。

    好一會兒,他無聲一笑。

    曆史大勢,浩浩湯湯。他需要用政治經濟方麵的體製改革來促進生產力的進步,在兩者形成交替發展、相互促進的局麵之前,不管是誰想要破壞他的計劃,他都不會手下留情。

    嘿!王文伯試圖掌控朝局烹製下,他陳將明卻是要操縱蒼生書寫曆史,這野心和氣魄,不知道要高到哪裏去。

    成功便也罷了,若是失敗。

    想到這裏,陳佑神情堅定起來,便是失敗了,也得讓下人知道,這世上還有這樣一條路可以走。

    隻是,鐵漢也有柔情,他自己是不怕身死,家中妻兒得安排好。

    追憶往昔到此結束,雄心勃勃也得受限於現實,陳佑開始認真考慮怎麽應對當下局麵。

    考慮來考慮去,還是那句話,以穩為主。

    他承受不起改朝換代的風險,必須等下軍民接受趙德昭這個新皇帝,這個過程至少需要一年。在這期間,倒可以先埋下一些暗線,等待時機掀翻王樸,接任首相。

    收起心思,眼看著香案上的三炷香即將燒完,連忙上前重新取了三支湊到蠟燭前點燃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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