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發展果如陳佑所料,新選出來的三位太子賓客皆非宜人。

    張鑄遠在敘州任刺史,短時間內回不來;司徒詡以禮部侍郎知部事,且身患足疾,無法盡到一個老師的職責;盧價倒是沒其它職事,但他已經六十五歲了,比宋敏貞都大,他倒是想教導好太子,可惜精力不允許。

    以上三人全都年逾甲子,擔任太子賓客更多是出於優待嘉獎,而不是要他們真的去引導規諫太子。

    在這種情況下,太子右諭德竇儀奏請官家擇選通曉經典之人為皇太子侍講經典,以佐賓客。

    因太子侍讀侍講早有故例,趙元昌令門下省選擇兩名侍講、三名侍讀隨侍東宮沒有引起一絲絲波瀾。

    侍讀侍講的選擇首重道德,次重學識。

    如果沒有做出什麽讓世人稱道的事情,同樣是沒做過敗壞道德的事情,一個四五十歲的人顯然比一個二三十歲的人更容易讓大家相信他的道德水平很高。

    兩名侍講都是知命之年,一位出自國子監,一位是開封的經學博士。三位侍讀最年輕的一個也有二十八,是李繼勳的外甥;最年長的有四十多,在陳佑的書院做教授;剩下一個之前是太樂令,剛剛丁憂結束。

    順帶一提,那個丁憂結束的前太樂令同王樸有舊,而開封的經學博士則曾在溫仁福幕中任職。就連國子監那位,除了跟吏部侍郎冉謹言相識,他還是陳佑挑中支持的。

    總之,想進東宮,要麽簡在帝心,要麽朝中有人。

    得償所願甚至收獲遠大於期待的陳佑沒有聯係出身國子監的侍講,隻要兩人政治觀點相似就夠了,沒必要相識。

    就連書院裏的那位教授來詢問,他也隻是“教之以德”。思想這東西,潛移默化才不會讓人反感,也不會讓人警惕。

    十二月三十日,除夕日,雪。

    一名披著厚重冬衣的男子雙手揣在懷中,快步穿過門廊。

    無視廊下站立的軍士,這男子抬手掀開英華殿正門處的厚簾,一股溫熱的氣息從殿內湧出,隻一瞬間,他頭上肩上的雪粒子就融化滲入衣帽鄭

    這男子走進殿內,將手中抱著的幾卷書冊放到門口的桌上,跺跺腳想要跺散身上的寒氣。轉身脫下身上藍灰色的冬衣,露出裏麵青色公服。脫下衣帽的男子看起來不過而立,能在皇宮禁地有著品級,顯然不是尋常之人。

    將冬衣掛到貼著“盧多遜”三個字的衣架上,從懷中取出襆頭整理好戴到頭上,再次整理冠服後重又抱起書卷繞過攔在殿前的屏風。

    屏風後麵是四條長桌和十數個案幾、書架,的英華殿內擠了近百人,墨味、紙味、汗味、燈油味和熏香夾雜在一起,其中滋味實在是一言難盡。

    再加之此起彼伏翻書、抄書、研墨、誦讀、爭論的聲音,非是心有靜氣者無法在這裏待太久。

    盧多遜抱著書卷目不斜視快步走到其中一個長桌首座旁邊微微躬身:“沈校書,你要的書已經從史館拿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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