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佑的確出事了,不過不像趙普所想的那麽嚴重。

    因為陳佑的要求,石守信平亂進展較緩,這一的錢糧耗費如流水。

    這種情況不是中樞能夠接受的,陳佑的奏疏遞到洛陽之後沒有引起什麽爭論,包括李明卿在內,所有參加朝會的相公全都支持駁回這個建議。

    現在的主流思想,或者官員的主流思想,不論你是不是有理,隻要你反抗官府,有理也變成了沒理。叛亂發生之後首要任務是結束叛亂,平定叛亂之後又要考慮怎麽防止下一次叛亂的產生,至於那些死在這個過程中的人,誰管你是死有餘辜還是含冤而亡。

    在這時候,朝廷還隻是勒令陳佑、石守信早日平亂。等陳佑經過調查遞上來一份預計江南地區今年會出現較大饑荒的奏章後,他被免職了,免職的理由治下發生嚴重叛亂。

    誰都不知道這個擺在明麵上的理由占據了多大的分量,但的確是最合適也是最能服眾的理由。

    陳佑收到詔令的時候正在臨川城內,早些日子石守信雖然在城外遭襲,但打退叛軍之後還是成功進入臨川。

    彼時陳佑還沒有寫信給石守信,石守信在進城之後把所有不願意為官軍出錢出力的人,不論貧富全都抓起來充作勞工。如此作為倒讓他得以迅速掌控臨川城,以臨川為據點四下平叛。

    主要是這種人盡敵國的戰鬥環境讓這些官軍不適應,就是年前攻進宋國時他們都沒遇到過這種待遇,沒想到宋國滅了之後倒在已經屬於周國的土地上遇到了。

    隨著陳佑籌集的糧草災撫州,再加上抄家得來的錢銀,總算是有了安撫百姓的資本。

    隻可惜叛軍起時多有分發糧食、誅殺貪官的舉措,叫陳佑這時候沒辦法依靠這種方法來重新收複民心。更可笑的是這些貪婪無厭激起民變的官吏,因是被叛軍所殺,事後即便不被樹為忠貞典型大加封賞,也不會被追究責任。這就是所謂的人死債消,死者為大。

    閑話少提,單眼下,對坐在廳中的陳佑石守信兩人心思完全不同。

    陳佑是在憂慮,他和趙元昌之間的君臣關係,眼下撫州平叛的後續,以及江南地區即將發生的饑荒。

    而石守信想的就比較簡單了,他聽到陳佑要被調走之後,隻覺得渾身輕鬆。他尚未有前方戰事趨緊、後方肆意刁難的經曆,因此隻認為陳佑諸多要求叫他束手束腳,卻不覺得陳佑保證糧草供應、不插手具體指揮有多難得。

    陳佑收斂思緒,看向一臉輕快之色的石守信,溫聲道:“撫州便交給石製置了。”

    “尚書放心,某定能早日平定撫州之亂!”石守信自信滿滿。

    陳佑笑了笑,沒有再什麽隻誅首惡不問脅從的話,起身告辭離開。

    來傳旨的使者不僅僅帶來了陳佑被免職的詔書,還帶來了讓石守信調集江西製置使司轄下兵馬平叛的詔令。很顯然,石守信被趙元昌看重,日後將會取代竇少華、薛崇這些人。

    當返回南昌城,陳佑便開始做回京的準備。

    目前而言,安撫使屬於因事而設的職位,不需要等待交接,陳佑這次隻保留一個檢校禮部尚書的官職,根據詔書中所言,他必須歸京候缺。

    問題就在這,陳佑不知道趙元昌現在究竟是什麽想法,入京之後是被當一個富貴賢人養著,還是被直接下獄甚至找一個借口殺了。

    他不敢把自己和家饒生命寄托在趙元昌的想法上,君臣情誼再怎麽難得,都擋不住皇帝的猜忌。

    於是他一麵通過各種渠道探查趙元昌的想法,一麵在路上磨磨蹭蹭慢慢悠悠,盡可能的拖延時間。

    拖延的借口也正好,長陽郡夫人李疏綺臨產,從洪州出發的客船為了求穩,速度甚至比不上陸路的行人車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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