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的身體在恢複期的時候,行動不是很方便,甚至大小便都很困難。我和爸爸輪流照顧著媽媽。

    媽媽已經照顧了我們十幾年,也是該我們還回來的時候了。

    最近媽媽總喜歡回憶,喜歡跟我說她和爸爸以前的故事。有一次媽媽問我,究竟從什麽時候開始才接受她做我媽媽的。

    我仔細思考那從小就在我身邊陪伴我的身影,想了想告訴媽媽,應該是從有記憶開始吧,隻是那時自己沒媽媽,姨姨隻是個稱呼,但是心底,是把她當媽媽看的。

    媽媽似是不接受我這個答案,又問我:“那你記不記得,你小時候,有一次……我和你爸……後來你把杯子打碎了,還不理我?”

    我沒反應過來媽媽的話,問她:“媽媽,你說什麽呢?”

    難得在媽媽臉上看見了紅暈,她支支吾吾地說:“就是,我和你爸……有些親密……被你看見了,你特別生氣……”

    看著梅姨欲言又止的神情,我終於明白了她說的有些親密指的是什麽……可我怎麽一點印象都沒有了?我尷尬地在記憶裏搜尋,卻始終沒找到過這樣一副場景,回答媽媽:“我真不記得了,不過,我想,哪個小孩子看到那樣的畫麵,都會不知所措吧?”

    媽媽紅著臉不再說話,我忽然有些明白,莫非爸爸和她是因為我當時的反應才一直不結婚的?那我豈不是釀了大錯了……

    在醫生的建議下,媽媽裝上了假肢。看著媽媽走路吃力的樣子,我很心疼。爸爸沒空的時候,我就推著輪椅上的媽媽,帶媽媽到戶外練習。爸爸在的時候,他喜歡背著媽媽出去,雖然氣喘籲籲滿頭大汗,可總是樂在其中的樣子。

    等到媽媽出院了,她就經常自己行動,總是不願讓我們幫忙。爸爸特地去買了輛十來萬的車,幾十歲的人了,竟然開始去學駕照。我以前以為家裏不是很富裕,才不去買車,後來才知道,爸媽都是省慣了的人,為了我一直在攢錢。

    其實我更希望的,不是他們為我攢下多少錢,而是希望他們能用攢下的錢享受生活。

    我偶爾還去以前的母校,找老師教我說話。已經十幾年不開口,再度發音對我來說有些困難。雖然能發出聲音了,但是極其難聽,有的時候控製不住,會像金屬摩擦發出的聲音一樣細。有的時候又會有些嘶啞,像公鴨嗓。

    穀玟總是鼓勵我說話,但是我不喜歡在他麵前說話,總覺得這麽難聽的聲音讓自己喜歡的人聽見,是件不舒服的事情。不過有的時候,我不說話穀玟就不理我,隻有我勉強組織詞語表達出自己的時候,他才會回應我的要求。

    據他說,這叫強化,我一說話,他就理我;我不說話,他就忽視我。

    可是我還是很難改掉打手語的習慣,一般和爸媽說話還是用手語。可是和穀玟說話的時候,隻能拚命搜尋腦中的詞匯,像電報句一樣一頓一頓地和他說話。

    可惡的穀玟,不但不體諒我,有的時候我不知道怎麽說,急了,就打手語,一打手語他就裝作看不見。

    不過,雖然我的聲音很難聽,但他說,對他來說是天籟。

    我說他敷衍我,他卻說:“你不知道嗎,情人不僅眼裏出西施,情人耳裏也出天籟。不管那聲音怎麽樣,隻要它是從你嘴裏發出來的,就是天籟。”

    本來有的顧慮,在他這句話以後,都化作了勇氣,開口的勇氣。

    兩年後。

    拆遷房蓋好以後,我們就搬進了新家。爸爸的車技已經不錯了,周末的時候就經常帶我們出去玩。我現在基本會話差不多能掌握了,隻是說話很慢。

    機緣巧合,因為和母校的老師學了很長時間的說話,老師有一次問我願不願意在學校教課。本來那時已經教了思思一段時間,以前對設計懷有的巨大熱情,竟然慢慢轉移到了教學上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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