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頭伏膝啜泣的小蘭嗚嗚咽咽地點點頭,大瓜雖然是小光頭,而且穿著男孩子一樣的小衣服,但的的確確是個女孩子。

    白露有個推測,閉塞的山村依舊追求多子多福,但泥巴牆上可是有大字寫著:

    “要致富多種樹,少生娃多養豬”。

    說明還是有所謂的“計生倡導”,而且非常重要的一點是,多養一個孩子,便是多一份負擔,男孩傳宗接代便罷,多出的女孩要怎麽辦?

    “大瓜長大了,便是嫁到別的村,給小瓜攢娶老婆本吧?”

    小蘭繼續默認。

    “大瓜還能長到現在,你還年輕,如果…以後你再生女孩呢?是不是……”

    驚恐,痛苦,含淚搖頭。

    小蘭的反應驗證了白露的猜測,連換親價值都沒有的女孩,隻有一個出路,遺棄或者溺死。

    倘若送給村裏別的人家當童養媳養著呢?

    不。

    村民們對外人是齊心協力,但內部的話,可是無論如何也不肯被旁人占半點便宜的。

    他們會算著,童養媳從小養到大,要浪費多少糧食啊!

    浪費口糧的賠錢貨,白養著幹啥,自古都是地主、富農家才會養,裏溝村可全都是貧農,況且哪怕有多餘的一口糧,他們也不願意.

    這些村民把自私、冷漠、重男輕女,演繹到了極致。

    “小瓜之前,我還生了個女娃,但是被旺生丟到水溝裏頭溺死了……”

    白露一驚,原本隻是猜測,沒想到小蘭已經經曆過了。

    “我不願意啊,那是我十月懷胎掉下的肉啊,但是我怎麽搶得過旺生,他打我、我疼得受不了了,可是我還是不鬆手,旺生就抓起才一歲的大瓜……”

    畜生!白露心裏怒斥!虎毒不食子,又不是完全揭不開鍋了,親骨肉都下得了手!

    “我隻能保住一個,就……後來看到村裏人拿長杆撈起來,我不敢靠近,聽說都泡得發……我對不起那個孩子……”

    白露想安慰她幾句,可惜想了半天,都沒找到合適的詞句,這是小蘭的命運,也是原來的客戶鄭浣紗的命運,更是裏溝村被拐來或者本就是嫁過來的女人們共同的命運,這樣殘忍做法的村子,為什麽還能存在於世?

    小蘭並沒有多少哀歎命運的時間,因為她的男人旺生回來了,白露看著粗鄙的男人,趕緊離開了院子。

    阿貴娘招呼白露去添柴,白露蹲在地上看著灶裏跳躍的火苗,她現在真想一把火把這個村子給燒了,以告慰那些被無辜剝奪生命的可憐女嬰。

    然而,現實卻是,她什麽也做不了,極致的痛恨搭配著極致的無奈,這,讓人痛恨自己的無能為力。

    阿貴娘在做玉米麵糊糊,往鍋裏放上自己家磨的玉米麵粉,一邊放一邊告訴白露,什麽一次不能放太多,要看火候和有多粘稠,勺子要不停地快速攪拌,該加柴了,該加水了等等。

    白露木木地按著老太太說的做,她需要足夠的時間來計劃逃跑,所以現在暫時還不能發生正麵衝突。

    如果能把所謂的拜堂拖到一個月以後,那麽這段時間就是她最為緊湊和準備計劃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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