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家固然是一門忠義,”羊侃點了點頭,感慨道:“但漢家享國之久,延祀之長,也都是曆朝曆代所不能及的。漢高、文景,可上馬取天下,亦可下馬治天下;孝武、光武,能垂拱安四海,也能揚鞭驅胡寇,思之念之,令人神往啊。”

    “是啊,人常言,曆代皆以弱敗,唯漢以強亡。”宣城王歎道:“五胡時,羯奴石勒曾自詡說:‘若逢高皇,當北麵而事之,與韓彭競鞭而爭先。’足可見大漢煌煌之威,雖夷狄奴隸都悅然拜服。而今獻帝子孫猶在,”說到這,蕭大器目光灼灼地盯著羊侃,沉聲道:“羊侍中可有輔佐再造之意乎?!”

    “宣城王多心了,”羊侃看了看蕭大器,縱聲長笑道:“漢祚改移已三百餘年,人心向漢者多已絕矣。自魏晉至大梁,曆朝曆代無不應天而順人,而今天下紛亂,人心思治,唯除暴安民者方能混一九州。宣城王胸懷大誌,腹蘊良謀,聰明睿哲,雅然有量,與皇帝陛下及太子一脈相承,更與江南巴蜀之士人百姓一體同休,老夫雖老邁昏庸,也不至於行此舍近而求遠之愚事。況且”羊侃接著說道:“依老朽所見,王虛的預言者中說‘得漢者嗣’,這個‘得’字八成乃驅遣之意,而非取代之兆。”

    “老侍中說得對,不管是梁是漢,能除天下之大害者,才能得天下之大利。”蕭大器長籲了一口氣,沉聲道:“梟雄之屬,人主可用之則為能臣,不能用之則為禍患。而今天下有分割之苦,江南有衰微之相,我蕭大器既身列皇秩,造福蒼生便是責無旁貸。不管程越是劉氏之子也好,應劫之人也罷,隻要他才能堪用,本王必親而任之,信而用之,不使其有英雄草莽之憾。”說著,他朝羊侃一拱手,誠懇地說道:“侍中老成謀國,可願與本王並力以報國乎?”

    羊侃揚鞭大笑道:“老朽敢不盡心竭力,抵死相報!”

    溧陽縣主正慢悠悠地走在兩人的前麵,忽聞身後羊侃大笑,忙回馬來到蕭大器身邊,忽閃著眼睛看著羊侃,好奇地問道:“老侍中,你與大器哥哥在談些什麽呀,怎麽說得那麽高興?”

    “不過是信口胡說而已,”蕭大器寵溺地拍了拍溧陽縣主的腦袋,柔聲道:“妙容,這次彭城之戰恐怕極為凶險,你聽大器哥哥的,臨戰時就留在武州,不要過寒山去,可好?”

    “那可不行,”溧陽縣主撅著嘴說道:“聽說北方的馬比江南的好,我可答應了皇爺爺要親自幫他捉一匹放到宮裏去養呢。”說著,她撒嬌地抓住蕭大器的衣袖,一邊搖晃一邊嬌聲道:“大器哥哥,你就讓我去嘛,好不好?”

    “好吧好吧,”蕭大器被她一搖,頓時失去了方才的立場,隻得無可奈何地叮囑道:“你要去也可以,但你一定要答應我,千萬不可意氣用事,尤其不可脫離羊侍中的軍隊而單獨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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