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十三個人困守在地下二層書庫,一籌莫展。

    圖書館的通風設備早已停止運轉,我們又根本不敢開門開窗。持續數日的焚書行為,讓整個圖書館充滿了煙霧。濃煙滾滾,難以視物,幾乎沒法待人。我們又燒錯了最後一本書,陷入進退兩難的境地。

    “隻是煙霧而已嘛,又不是大火!派一個人掩著鼻子衝上去隨便抓兩本下來,不就得了?你們不敢去,我去!叫你們見識一下宣武人的骨氣!”田驍不以為然地揮動著手臂,世界末日非但沒把他變成一個博愛主義者,反而更助長了他區族主義的氣焰。邵雪城卻搖了搖頭:“沒用的,上麵的通道已經封閉了。”

    “怎麽回事?”我皺眉問道。

    邵雪城說,進入甬道的時候他是最後一個進來的。為了防止煙霧侵入通道,他把門給帶上了,結果沒想到這個門是自鎖型的,一關閉便“哢噠”一下自動鎖住了,而且這一側沒有任何按鈕或 末門把手,是光板一麵。換句話說,隻要這個門關閉,從裏麵休想書打開。

    “你的血也沒用?”我問。邵雪城苦笑著舉起手掌,上麵有一道新的傷痕,血跡猶在,顯然是已經試過了。既然連他的血都沒用,那看來是真沒轍了。

    現在距離成功隻有101分,可這一步卻把我們全都給難住了。圖書館裏還有大把的書可以燒,就在我們頭頂,但我們卻回不去了。那些藏書就跟北京的車牌一樣,原來資源豐富觸手可及,大家都不珍惜;當大門關閉之後,所有人才意識到它的寶貴,可這時一切都太晚了。

    “你們有沒有碰巧隨身帶了什麽書?”我問大家,其他人麵麵相覷,都紛紛搖頭。這幾天大家在圖書館已經待得膩煩透了,即使是最喜歡書的人,如今眼裏的書也隻分成“可燃”和“不可燃”兩類,半點閱讀的興趣都提不起來,更別說偷偷藏一本隨身攜帶了。

    “李超,你不是基督徒嗎?肯定從圖書館裏偷偷順了本聖經吧?”我點中一人。

    李超一臉殉教聖徒的神情:“沒有,我怕你們給燒了,把所有的聖經都藏去一處櫃子底下,臨走的時候忘帶了……”

    我又把視線投向王大鵬:“大鵬,我記得你算是個居士吧?就沒偷偷揣兩本佛經?”

    “對不起,我是修禪的,我們禪宗不立文字..”王大鵬囁嚅道。

    “你們這些信徒該動搖的時候虔誠得不得了,現在該虔誠的時候,咋一個個全都動搖了呢!”邵雪城氣得大罵。

    十幾個人紛紛摸摸口袋,希冀無意中帶著一本兩本,結果一無所獲,畢竟帶書不像是夾私貨,有意無意總能夾帶一二。

    我們麵臨的窘境,不光是必須找出一本書來燒,而且這本書分值還必須達到101分以上才行。這才是個大難題。我們對設計者的性格已經有了初步的了解,他的性格比較扭曲,對喜歡的東西,有著強烈的情感;而對於厭惡的東西,厭憎卻表達得沒那麽極端。所以當初在燒書的時候,燒到他討厭的書,加分不多;燒到他喜歡的書,減分卻很厲害。換句話說,我們必須手裏有一本他厭惡之極的書,才有機會脫困。這個概率,近乎於零。

    邵雪城和我對視一眼,一起走到五花大綁的老王身邊。老王早就醒了,一直沉默地看著我們慌作一團,渾濁的目光卻沒什麽焦點。祝佳音告訴我們,雖然每一個末日基地都是全自動的,但都會配備一個專門的值班員,用於監控其平時的運轉,以及在緊急關頭疏導、引導、教會幸存者使用末日基地。按照祝佳音的推斷,老王顯然就是這個逸夫樓的值班員,可是他不知發了什麽瘋,居然罔顧職責,從一開始就阻撓我們進入基地。

    “告訴我們進入的辦法。”邵雪城抓住老王的手指,平靜地說,“我們現在已經陷入絕境,我不介意用任何方法折磨你。”

    老王保持著沉默,邵雪城用力一掰,嘎巴一聲,老王的右手小拇指應聲折斷,老人發出一聲慘叫。即使是最善良的人,也保持著沉默,用複雜的眼神看著邵雪城用刑。

    “你還有九次機會。說,要如何進去?”

    老王終於帶著一絲諷刺開口:“燒書啊,你們不是一直這樣做的嗎?”邵雪城一時語塞,燒書的確是正確的做法,但這條路已經被我們自己堵死了。

    “你對這裏這麽熟悉,一定還有別的辦法!”邵雪城再度問,但這一次的氣勢弱了很多。祝佳音在旁邊幫腔道:“對!如此重要的基地,不可能隻有一種進入方式。”

    老王冷哼一聲,閉上眼睛,沒有回答。我扮紅臉,對老王和顏悅色道:“現在大家走投無路,橫豎都是死。你如果不告訴我們書進去基地的辦法,也就算了,好歹把為什麽不讓我們進去的原因說出來,讓我們死也死個明白,對不對?”

    我試圖誘導他開口,隻要他開口說話,事情就會有轉機。可惜老王沒有中計,隻是把頭歪了歪。我看到他忽然嘴唇上翹,分明流露出一種欣慰。我心中一動,順著他的目光朝裏麵看去。隔著透明的大門,我看到基地內部的那個大屏幕居然開啟了,顯示出一張中國地圖,旁邊還有許多奇怪的數字和圖標在變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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